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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珠,让内务府,送两捧百合来。”
常珠接过那两个银锞子,笑着应了,出门去打发宫女取花去了,银锞子却小心的用帕子包好,还找了个盒子放——娘娘定然喜欢着呢!
温晚见常珠出去,又凑过去,小声道:“含珠说,典当能换银子!我有许多东西,等我当了,给您天天买花。”
熹贵妃忍着笑:“你都打算当什么?”
温晚眼睛都带光的继续小小声道:“我有一对可丑可丑的镯子,含珠说,是赤金的,一只有五两呢,可以当许多银子…我先当这个好不好?”
熹贵妃点头表示支持:“是该先当丑的。”
温晚又道:“含珠还说,那些日常用的茶壶杯子,都能当!值钱的很呢!”
“我有时候半夜莫名惊醒,怕的厉害,就想抱着茶壶杯子的,跑掉。”
“其实我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就像,就像四周全是黑夜,我想跑到有光的地方。”
熹贵妃心里更疼了些。
该是多么的迷茫与孤独,她才会如此呢?
熹贵妃目光怔忪,仿佛,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一段日子——初入四爷的府,不得宠,陌生压抑又无能为力…
温晚勾了勾她的衣袖,熹贵妃偏头看她,轻轻一笑:“倒是不傻,知道跑要带着盘缠。”
“虽说在宫里,吃用份例都是好的,不过多攒点东西,是对的。便是有一日,门庭冷落,也能吃喝不愁,日子总能过下去。”
这是传授经验了。
温晚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我会攒很多很多的东西。”
“吃很多很多的饭。”
“晒很多很多的太阳。”
“您是不是就不会为我难过了?”
熹贵妃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又怔怔的看着温晚好一会儿,突然把她搂进怀里。
“是。”
温晚:完美!
贪财,贪吃,懒惰…从此都成了感人肺腑的为爱付出!
荣华富贵,奢靡摆烂——前世跟今生一致的愿,从这一刻,开始构建。
她从熹贵妃怀里慢慢起身,看着那张脸,轻声道:“那么,如您所愿。”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
多数是熹贵妃说她过去的趣事儿,还兴起找出了她幼时的玩具给她看。
宋嬷嬷收拾了东西就回来陪着,她话巧,许多事经过她一说,便好笑轻松许多,常珠也机灵恰到好处的补充,一时间热闹的很。
晚膳弘历并没有来,清清静静吃了顿饭后,熹贵妃又让拿被子来让温晚与她同睡。
左右她已经很久不侍寝了,万岁爷更是不在宫内,温晚与她同榻而眠,也没有什么。
温晚自然表示愿意。
兴许是白日里熹贵妃心情起起落落,所以有些倦,换了寝衣,洗漱后,熹贵妃并没有说多少话,便睡过去了。
温晚也生了困意,她轻轻侧过身,借着外头未曾熄灭的烛光,再次看了看熹贵妃的脸。
那张她梦里都不敢有的脸。
她为了在永寿宫哭的真心实意,为了情绪,想了那么多难过至极的事——
都不敢想的脸。
龙三婆。
其实到现在,温晚也不知道,队伍里战力第三的龙三婆当初为什么舍命救她。
末世当无人性,圣母婊害人害己——这是每一个挣扎于末世的人的立身之本。
所以整个队伍,每天都经历生死,谁也没有露出恻隐之心。
后来兴许是见温晚为此有些恍惚,队长陈二狗便分析说:“龙三婆她自己不想活了呗,拿你温小五的命,当个货币,请地府判官开恩,让她下辈子别当人了。”
“好好的怎么会不想活了?!她没有表现出征兆!”温晚当时下意识道。
“好好的?温小五?!你傻了?”陈二狗笑得像个街溜子。
温晚果断闭嘴了。
她说错了话。
这日子,怎么能用好好的形容。
自杀的人不计其数,哪怕他们身负异能。
可哪有人自杀时,还要救个人的?
看过坑死人的,看过黑吃黑,看过太多人间地狱无情无义,温晚本来都努力的快要麻木了,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救命之恩,让她十分无措。
不该是这样的。
可温晚努力了好几次,也无法采取陈二狗的馊主意:“你要是实在抹不掉自己那点不值钱的良知,那就骂!骂她龙三婆圣母婊!二傻子!逞强耍威风!”
温晚骂不出来,最后只骂了陈二狗:“你个二狗子你个二傻子!”
陈二狗后来说了什么?
温晚记不清了,于是努力回想。
但她身旁熹贵妃突然蹙眉翻了个身。
温晚眨了眨眼,方从那些记忆里回神。
已经隔世。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不是自己前世的脸,毫无关系。
她又虚空摸了摸熹贵妃的脸,所以只是巧合吧?
或许是游戏设计者懒得捏太多的脸,随手就用上了。
她没有询问翠翠。
只是轻轻的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睡意朦胧时,她想:这巧合也挺好的,至少自己今天哭的真心实意…
多久没哭了呢…
前世没哭会不会是泪腺退化了…
每天陪着熹贵妃赏花赏画赏珠宝,好茶好饭好点心。
偶尔还有低位的妃嫔来永寿宫说话讨好,不止讨好熹贵妃,对温晚也是极尽奉承…
温晚:谁说宫中岁月难熬的?!我觉得一点儿也不啊!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爽爽,真说出来,熹贵妃第一个就得扇她。
这五日,弘历只来了一次,还没有留膳,一盏茶都未曾来得及,只是奉命回来取折子,顺路过来请安的。
他来的时候,温晚正同熹贵妃在御花园玩儿,昕嫔养了一只狗儿,小小的白白的,也抱着在御花园玩儿。
阳光盛好,温晚觉得晒的四肢百骸都软和了,于是心情大好之下便生了逗弄狗儿的心思。
说是逗弄,也不过是在紫薇树下拿着球,丢来丢去,或是像踢毽子一般耍点花样的把球踢出去,常珠带着两个小宫女陪着,很是会捧场,又是帮着逗弄又是夸温晚丢球丢的漂亮,一时间这边热闹的很。
熹贵妃同昕嫔坐在亭中瞧着,都是满脸笑意,昕嫔叹了句格格青春少艾,真真是人比花娇。
熹贵妃笑着说了句:“你如今也是盛年。”
昕嫔赶紧说自己容貌皮肤已然不成了,离着贵妃差远了,贵妃才是年华永驻。
熹贵妃一笑,尚未说话,便见永寿宫太监总管许河小碎步过来行礼:“娘娘,王爷来给您请安。”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让他过来罢。”
熹贵妃脸上的欢喜是明显的,昕嫔很有眼力的起身,说要去看看荷花可开了没有。
熹贵妃点头,“可要快些回来,咱们再说说话。”
昕嫔应了,起身离开了那边弘历也只带着李玉过来了。
请过安后,弘历也不坐,只说要回圆明园,他皇阿玛等着呢。
由于紫薇树的角度原因,温晚并未看到弘历,但弘历能看到她。
不由得愣了神。
熹贵妃轻咳一声,弘历方回神。
“还是额娘会养人,温晚瞧着好多了。”
熹贵妃笑笑:“她确实好多了,性子喜好同从前差不多,我就愿意看她这样欢声笑语的。”
“说起来,这个失忆症,咱们都未真的见过,还以为多么可怕,现在看来,她只是忘了从前所有,她还是她,未曾改变,就连夜里陪我入睡,会偷偷给我掖被角这个习惯也有。”
弘历为这话又走了神。
她还是她。
对额娘,对她的至亲,都是体贴信任…
只是,不爱他了…
熹贵妃仿若没有看到他的失神,放下杯子,就催他快回去伺候他皇阿玛。
弘历也只能再次行礼,然后匆匆离去。
他没有看到,紫薇树下,温晚的视线划过,而后一笑:“抱它喝点水罢,逗弄,要大家都欢喜,才好。”
那日,弘历又让人送了东西来,理由是给熹贵妃的孝敬,顺便给了温晚一些。
温晚照样陪着熹贵妃都看过,还拿着一对粉色的琉璃杯子赏玩了好一会儿。
至第六日,温晚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她旁听到: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一批,第二批昨儿也发出去了,温晚的在最后一批,也就这几日了。
所以要回去候着。
在陪熹贵妃用了早膳后,熹贵妃就挥了挥手。
宋嬷嬷立刻带着所有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