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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一年只在蔚兰苑住一个月,这里的宫人们闲了有大半年了,这么一紧,多少有些难受。
许多便因此更忙了些,到处盯着手下们干活,吴书来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要出了岔子,他定然要拿自己开刀。
吴书来待到午膳后,其实也就是再敲打蔚兰苑众人的意思,给他们紧一紧皮子。
过了午膳,他就带着人走了,许多毕恭毕敬的送出去几十米。
回来还没松口气,就见何嬷嬷端着一个小盒子,在院中,冲他招了招手。
许多心中一喜,赶紧过去打千儿:“嬷嬷有什么吩咐?”
“膳房那里,午膳又送了菜,格格喜欢,点心也是用了心的。”
许多立刻反应过来:“嬷嬷,格格是要去赏膳房?”
何嬷嬷点头:“咱们都不是头一回伺候主子,该懂得都懂。”
“嬷嬷放心,我定替格格打点好。”
何嬷嬷把盒子连着托盘递给了许多,许多恭敬的接过。
“你亲自去,也好让人认认咱们蔚兰苑的人。”
这倒是肯定了许多的意思。
许多大喜:“嬷嬷放心!”
何嬷嬷笑笑:“能让爷留在蔚兰苑,定然有你的本事,也不用藏着掖着,主子好了,才有咱们的好。”
“嬷嬷说的是!奴才万死不辞!”许多差点跪下表忠心。
他本来就没打算有什么二心。
他就没见过有二心的,还能得善终的。
从伺候爷的变成伺候一个小格格的,当然会有落差,走的那几个就是心里不愿意的,若是留下,也不敢有二心,但难免伺候的不那么拼命,吴书来人精儿似的,怎么可能留下他们?
许多却是最快想明白的,不能伺候爷,那伺候哪个主子都一样,伺候个新入府的主子好过那些已经进府多年的,毕竟人家院子里都一个萝卜一个坑了。
何嬷嬷又笑了笑:“你也别着急,格格年龄小,不爱见生人,可三回生两回熟,自有你拜见的时候。”
许多赶紧点头:“奴才明白!谢嬷嬷指点!”
何嬷嬷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许多等她进去,才转身端着托盘去了偏僻地儿,于角落里打开盒子看了看。
是十个荷包,料子不起眼。
他每个都打开看了看,荷包银子数目各不相同,从二两到四十两都有。
他心中一琢磨,就拿了三个荷包,往怀里一揣,盒子去放进了茶水间的一处暗格内,他们这种还没有品级的太监,都不是自己一个屋子的,什么贵重东西放屋子里反而不安全,所以太监们都默认主子给的公用的小东西,放在茶水间。
至于自己得的银子,那就是每个都有每个的藏法儿了。
何嬷嬷回了屋子后,温晚已经懒洋洋的窝在了窗边,把窗边搁着的青花扁瓶都挪开了,用来搭着一只手。
“格格喜欢赏景儿?这廊下时不时就有人走动,难免扰了格格的兴致,不如去后院,那里有三间屋子,收拾的正是书房的模样呢,且有个窗子,打开是对着园子的,能看到湖面。”
温晚神情一动,显然有些兴趣。
昨晚倒是没去,弘历想必觉得,晚上也无从看景儿,便略过了。
“不差这一时。”温晚又往里窝了窝。
何嬷嬷笑了:“格格,您也不能总这么窝着不动啊?”
“人越窝着,越身子僵,您总要伺候爷的,穿衣擦手…”
嗯,又来了…
何嬷嬷忧患意识太强了,恨不得温晚有十八种武艺能笼络住弘历,避免将来失宠。
温晚懒懒的点了点头,却是一动不动。
何嬷嬷不好再劝,再加上午后,爷不来的时候,歇息一会儿也是应该…
所以便任由温晚这么懒懒的窝了大半个时辰。
但大半个时辰后,温晚要了水后,居然还没有要起来走动的意思,她又忍不住了,先是捧了一杯茶来:“格格,用点红枣益气茶罢?”
温晚伸手端了杯子,一口接一口的慢慢喝完,才放下杯子。
“格格,要不看一看爷刚赏的东西?”何嬷嬷又道。
温晚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何嬷嬷赶紧让春然和含珠都去拿进来。
一个个盒子摆在炕对面的条案上,何嬷嬷拿了一个,呈给温晚看。
“格格,是个鸽子呢!”
温晚一看,原来是个雕了一群金鸽子的小西洋钟,整体是个小亭子,鸽子们坐落在不同的地方,亭子底部是树木花丛造型,镶嵌着祖母绿,还有红宝石。
她抬手拿出来,拨弄了几下,就放在了桌子上。
“摆这里罢。”
何嬷嬷应了,又去拿另一个盒子。
这个是一只压襟用的金镂空球镶小珍珠串子。
“格格,这个串子精致的很,配您那身粉色芍药花的衣裳正合适。”
“那就放这里吧。”
何嬷嬷收起盒子,含珠立刻接过,去放进了内室的柜子里。
接下来几只盒子都是镯子,翡翠的,羊脂玉的,珊瑚的。
温晚倒是每一个都认真看过。
末了两个盒子里,一个是一枚刻福字竹笛形状的翡翠压襟,颜色浓绿,温晚拿在手里看了看,这个形状估计是为着这个好料子不浪费而设计的。
很好看,但颜色同她的衣服,大多不配。
“先收着罢。”
何嬷嬷点头,交给了春然。
最后一个盒子颇大,打开一看,是两把扇子,玉制的骨,触之温润生凉,中间是丝帛,绣的山水。
“爷真是体贴,这扇子,眼瞅着就能用了。”含珠笑道。
何嬷嬷点头:“那就别放箱子里,放在好找的地儿。”
含珠应下,端着盒子出去了。
春然则把剩下的也都去各自收了起来。
温晚见没事了,又想继续窝着,何嬷嬷哪里肯?
再劝:“格格,不如赏一赏画?待爷过来,格格同爷谈谈画也是好的。”
温晚把帕子遮在脸上:“不。”
谈书赏画是以前的温晚,弘历喜欢,这没错。
但如今让弘历心心念念的是现在的温晚。
截然不同的温晚。
那么以前温晚会的东西,她暂时最好别沾边。
第27章
何嬷嬷未料到温晚会拒绝,只以为她是来了府里,不适应,心里不舒服,所以闹脾气,便小声哄着:“格格,爷不是您一个人的,多少人等着争呢,您总要有点能拢住爷的法子不是?这样爷才能长久的惦记您,长盛不衰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何嬷嬷的苦口婆心,翻来覆去,让温晚有些心累。
何嬷嬷多少有点前世的某些家长们的模式了——
为你好为你好…一切都是为你好。
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那种为你好。
且并不看祖坟冒没冒青烟。
何嬷嬷还是有区别的,倒不敢逼迫,因为她是无比的敬畏皇权的,绝不敢以下犯上。
只是一片真心,孜孜不倦…
刚从外面进来的春然倒是看不下去了,笑道:“嬷嬷!格格身子虚,又还小呢,歇着才能长身体呢。”
温晚揭开帕子,露出一个笑来:“对!长身体呢。”
何嬷嬷嗔怪的看向春然:“格格小,你还不谨慎些,偏怂恿格格的!”
春然不怕她,笑着给温晚捧了一盘子葡萄过去:“格格,新得的葡萄。”
“哪里来的葡萄?”何嬷嬷诧异。
“这季节就有葡萄了?”
“爷身边的那位高公公送来的。”
何嬷嬷立刻反应过来:“园子里的。”
“爷…真惦记着格格啊。”
上午送花,下午送葡萄,都是心意。
温晚捏着葡萄,权做没听见。
何嬷嬷高兴之余,又叹了口气:“咱们初来乍到,也不认得什么人,打听事儿也不容易——不知道福晋那里得了没有?”
说着她瞥了眼那盘翠生生的葡萄。
“得不得,咱们也不能再捧着去孝敬福晋不是?”含珠突然插了一嘴。
她刚捧着一捧百合回来,屋子里还空着一个大肚缠枝万寿瓶。
“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声儿!”何嬷嬷急道!
“格格受宠,已经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你若口无遮拦,被人捉了错,岂不是牵连格格!”
含珠没有跟她顶撞,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好嬷嬷,我错了!”
“不过嬷嬷放心,若是有人捉了我,我就是死,也不会牵连格格的!”
“我也不会!”春然立刻道。
何嬷嬷紧跟着:“我自然也不会!只要格格能稳稳当当的,此刻去了这条命我也愿意!”
“谁不愿意呢!只恨自己不会写字,不然抄佛经天天给格格祈福!”含珠又道。
“格格自有大福气呢!我们好好伺候,尽心尽力,让格格舒舒服服的才是!”春然关键时候也是会说话的。
三个人说的一时激情洋溢,不知哪个带了头,竟对温晚行礼:“格格,奴婢万死不辞。”
温晚??
话题怎么就到这一步了?
一定要整的像要去刺杀福晋似的么?
她慢慢的咽下嘴里的葡萄:“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