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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了住处,换了位分,难不成就不是我了?”
“这是什么道理?”
“他可以给它换千万个名字,任凭它叫什么猫狗鱼虫,我都不管,可他不能说它不是魏紫了。”
弘历看着她,缓缓笑了:“心心所言,最有道理。”
温晚矜持的点头,然后手指微微用力:“不是要回养心殿?”
弘历无奈的起身:“明儿晚膳我再来。”
温晚摇头,“一来一回白白折腾这些时辰。”
“且您往这里一坐,还没缓过来,就需得走,可你既来过了,我自然也得缓上一缓。”
弘历假装不悦:“我不怕折腾,你倒是有了怨言。”
温晚一听,也有道理,便哄他:“那我去养心殿后头的甬路等您?”
弘历怎么忍心,刚要说自己不差这几步了,又忽的想到一法子,笑道:“倒不如晚膳前,我让人接你去养心殿。”
“你在东五间那里等着我,一起用晚膳。”
“用过晚膳,再让人送你回来。”
“我若是得闲,与你一并走回来,也算是消食。”
“可好?”
温晚点头,又摇头。
弘历立刻明白了,宠溺的笑了笑:“东五间是我的寝殿,同前面不相干,也听不到朝政,不算坏了规矩。”
温晚这才再次点头。
弘历心情大好,牵着她的手,至门口才松开。
他往院子走了两步忽的又回身:“对了。”
“你二哥回来了。”
“过几日,让他入宫见你。”
温晚一愣:“我还没见过二哥哥…”
“他长的同我像么?”
“你长的像你的祖母,你二哥,更像你祖父。”
“你大哥,长的更像你阿玛。”
三个孩子三个样?
也挺离谱。
不过,二哥能回来,是好事儿。
弘历离开后,温晚就开始让何嬷嬷准备东西给她二哥。
她打算这几日就把配方写下来,夹在东西里,待她二哥来了,一并带走。
弘历百忙之中来了这一趟,第二日,许多便道,他们出门,觉得各处都顺畅的很了,原来也没人刁难,但就是没那么顺畅。
到了晚间,高玉带着步撵,浩浩荡荡的来接温晚去养心殿,用了晚膳,同弘历说了会儿话,高玉又亲自陪着送了回来。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到弘历登基前一日,仍旧接了她去。
一进去,温晚就看到了龙袍。
她眼神里惊艳了一下。
弘历瞧见了,便拉着她的手去跟前看,“明儿大典上是这一身,见过朝臣之后,午后还有一身。”
这么繁琐的龙纹,都是一针针绣出来的,这得几百个绣娘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好两身。
温晚轻声道:“明儿您,一定,威风极了。”
弘历神情也难掩激动,眼中尽是雄心壮志。
“皇玛法和皇阿玛一生,都在为这天下呕心沥血,我当效仿他们,让大清更加繁荣昌盛,万民安居乐业。”
温晚相信他此刻是真心实意的。
但以后的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也是真的。
权利,可以腐蚀一切,更何况是这种大权集于一身的王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国强则民安。”
“皇上心怀天下,乃万民之幸。”
温晚深深的行了一礼:“愿君此后,壮志凌云,不忘初心。”
弘历扶起了她:“不忘初心么?”
他握着她的手,“这初心,今日既说给你,你亦当替我想着,念着。”
“来日太平盛世,便给你记上一功。”
“也让你,史书留名,在我之侧。”
他瞧着情深不已,温晚却突然觉得十分无趣。
她竟差点动了,真的劝他做个好皇帝的心思,开疆拓土,大兴工业,还有民生教育…
但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个虚妄的世界。
做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一切都是虚妄的,便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无趣至极。
她的失落没有遮掩住,弘历感觉到了,以为她是因为不是皇后,不能同他史书留名而难过。
“百年之后,必然你在我之侧。”他承诺。
温晚点了点头,不想多言。
“再给你看一样东西。”弘历拉着她,来到御案前。
摊开一卷圣旨,赫然是温晚的册封圣旨。
里面许多字温晚根本不认识,不过知道定然都是好词儿。
他一句一句的念给她听,末了道:“只有你的册封圣旨,是我亲笔写的。”
“跟做梦似的。”温晚笑道。
“仿佛昨儿还在蔚兰苑,今儿就成了贵妃,也太快了些。”
“当个格格都稀里糊涂,当贵妃…会不会更难学?”
“可太后也不教我,每每问了,都说教不得。”温晚皱着脸,很是忧愁。
弘历大笑:“谁要你学了?”
“难不成,你觉得当贵妃,是衙门里当差?”
“你只管做你自己便是。”
温晚笑了起来:“当差是当差,我却是我。不相干的。”
“古往今来,把贵妃当个差事的,你恐怕是头一个。”弘历笑道。
“随你就是。”
弘历又给温晚看了明儿大典的流程——不过是一种兴奋至极的分享欲,说给谁都不合适,若无温晚,他也最多自己看几遍,压抑住也就是了。
温晚打起精神,给足了回馈。
一个时辰下来,已然疲惫不堪。
“今儿,你就住在这里罢。”弘历眼神深邃。
“这…”
“你不能侍寝,传出去也无妨。”
“嗯。”温晚应了。
然后就让人去翊坤宫取一些她的东西来。
“取两身衣裳,你日用的也都取一些来,放在这里,不必再拿回去了。”弘历道。
他这会儿应该是有点上头。
温晚自然不会在他的兴头上驳他,按他的意思,嘱咐了春然。
然后拉着他坐下,用了点燕窝羹,待春然取了东西来,各自洗漱了。
两人盘坐在那宽大的龙床上,温晚主动与他相拥。
不带情欲的,给他顺着后背。
弘历的身体渐渐松了下来,低声喟叹:“心心,我定不负你。”
温晚点头,心中毫无波澜。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看到过的一句网络伤感文案:所谓承诺,不过是代表没把握。
不到两个人都闭眼的那一刻,什么承诺,都一文不值。
显然翠翠也是这么想的,它在脑海里道:“您当初的承诺,我信了,现在想想,恨不得杀了过去的自己,若我不曾相信,便没有这以后的诸多痛苦!”
温晚面无表情的计算着,这得算三句!
不,四句!
这难度也太大了!
平时也就算了!
这是登基大典前夜啊!
他还有几个时辰就将经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此刻,他们彼此相拥,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对灵魂伴侣!他同她分享这世间最大的荣耀,给她百年后死同穴的承诺。
她却还要唧唧歪歪…
弘历虽然身子放松了,但神经依旧很兴奋,同她相拥着,一边说着话,没有什么连贯的话题,大多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且大多说的都是他的皇阿玛。
“其实当初,皇阿玛最看重的是弘晖,我的兄长。”
温晚心头一跳,他说话越来越不顾忌了。
她无法接这种话,只手上加了点力度,慢慢的慢慢的给他继续轻拍后背。
“再往上,皇玛法看重的是二伯,理亲王,曾寄予厚望,从小亲自教导。”
“其实,我跟皇阿玛,都不是那个,最受期待的…”弘历的身子又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