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北国风光59(2 / 2)
有几个人拖着行李沿着过道不停地往里面挤,一路上搅得鸡飞狗跳的。
岑济眼皮重的像灌了铅,一个劲的睁眼却睁不开。忽然感觉右边靠过道的大腿一凉。
只见祝红生上半身靠了过来,一只大手牢牢擒住了一条胳膊,胳膊的主人戴着帽子不住地扭动着:“放手!有能耐出去眯搂眯搂(徐州方言。意为比划比划)!”
“犯不着比划跟你!”祝红生用力把手一拧,帽子男嗷嗷怪叫。
“裂熊(徐州方言,意为算了)!放手,我走了!”帽子男用力挣扎。
祝红生一把将他掼在地板上,帽子男倒是非常灵活,一下子窜远了,消失在人群中不见踪影。
岑济摸了摸大腿,只见靠近口袋的地方裂了一道口子,可惜了这条好裤子,拼嘻嘻上花好几十买的呢!
想着刚才亏了祝红生手段狠辣,不然自己肯定要丢东西,虽然口袋里没揣钱,但火车票可是在里面。
缓过神来之后,岑济连声向祝红生道谢,祝红生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
“小岑,抽根大鸡提提神吧!”
“祝大哥!抽我的!”岑济拆开了玉溪递过去。
“哟!云烟!一云二贵三中华,黄果树下牡丹花!”祝红生兴奋地念着顺口溜。
啥?云烟排行这么高?
两人就着香烟一路聊了很久,过了济南两人肚子都饿了。
岑济从包里掏出饭盒,圆圆的大搪瓷缸子,上面带着盖,准备用它泡碗方便面吃。
“祝大哥!你有饭盒吗?我请你吃饭!”岑济举起了面饼子朝他晃晃。
“这是鸡蛋方便面?”祝红生笑着接过面饼闻了闻:“怪香的还!”
“对!这要泡着吃!”
“方便面要干吃才好吃,泡着吃没味道!”祝红生不以为然。
“听我的,肯定没错!”岑济让祝红生把饭盒拿来,又从包里抓了几个真空铝塑包装袋。
好不容易捱到水房,把面饼放进去饭盒里,又把铝塑包装拆开,里面是双汇的卤牛肉,一袋二两半,一人分了两袋。
又举着饭盒,从人群里往回走,终于找到位置,结果发现座位被人给占了。
“同志!麻烦让让!”
占座的人立马麻溜的让了出来,靠着座位坐在地上,还拍了拍座椅示意岑济坐下。
这一套给岑济整的不会了,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把饭盒给祝红生递过去,让他等一会儿再吃,因为是在火车上,岑济怕引起围观,只放了粉包,没放酱包。
不过盖子揭开来那一瞬间,香味还是散发了出来,车厢里不少人都闻着味道咽着口水。
“我天!这是牛肉?”祝红生用筷子夹着肉闻了闻,呲溜一下就吸进了嘴里:“真好吃啊,眉毛都要鲜掉了!”
二人一通猛造,连汤带面全都干完了,靠在座位旁边那个人直咽口水,从包里摸了馒头出来吃。
岑济站起来示意他坐着吃,他连声道谢,把一个大包搁在自己脚下,里面哐啷哐啷,像是金属零件。
“同志,你这包里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死沉的!”岑济帮着他往脚下放。
这人连连摇头:“这是---唉!零部件,车上用的!”
祝红生来了兴致,请他打开让自己瞧瞧,那人也不推辞,扯开了袋口。
祝红生观察了一下,抬头问:“这是万向节?”
“嗯?你也懂这个?”那人吃着馒头奇怪问道。
三人就这么交谈起来,原来这人是杭城一个乡镇机械厂的技术员。
他这次出来是去鲁东给客户上门换货的,因为他们厂长卖给别人的零件出现了残次品,严重影响生产。
他说厂长派出了三十多人,奔赴各地收拾残局,收回来的零件当着全厂人的面,全部砸掉作报废处理。
岑济有点佩服这个厂长,在这个年代能够想到保证产品质量,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到了济南后,技术员就要下车了,岑济往他包里塞了块卤牛肉和一包“第一香”瓜子。
技术员很感动,给岑济写了个地址,说如果有机会可以写信做笔友。
做笔友?在这个年代那可是相当时髦的事,岑济也把自己的地址和姓名写给了他。
等到技术员下车后,岑济翻开纸条:杭城萧山万向节厂---陆全峰。
祝红生要在天津下车,岑济跟他一起吹牛打屁,祝红生接过打火机把玩了一阵,嘴里不住赞叹。
“这小日子的东西确实厉害!我们厂里以前也卖煤油打火机,那玩意味道大,还死沉死沉的!”
二人一阵唏嘘,不过祝红生对未来充满了向往,他觉得以后全国都富裕了,每个生产队都能买的起拖拉机!
岑济说以后每家每户都能开的上小汽车,祝红生说岑济在瞎扯淡,家家户户都开小汽车,到哪搞那么多汽油去!
哈哈哈!到哪搞汽油去?鲁东以后遍地都是地炼厂,你个鲁h的还愁这个!
列车到了德州,月台上全是各种叫卖的。
祝红生自掏腰包买了一只扒鸡,外面是油纸包装,里面还有荷叶,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就这么干吃了一整只鸡。
这味道还真不赖!等回陵谷的时候,自己要买几只带回去,让大家伙都尝尝鲜。
“小岑,你这次是去燕京做什么?”
“有人请我来的,我还不乐意来呢!”岑济心里乐开了花,总算是找到机会来装一波了。
等到岑济说出自己在期刊上发表了歌曲,祝红生噗嗤一下笑出来:“别怪哥哥多嘴哈,我看你像是个当老师的,唱歌就不太像了!”
旁边也有几个凑热闹的,说岑济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可能会唱歌,那都是艺术家、文学家们干的事。
“我说,同志们!这歌写出来、唱出来,不都是给咱们工农群众、平头百姓们听的吗?”
“艺术家、文学家们那也是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光靠他们自己在家想的东西能成吗?”
祝红生觉得岑济这话讲得不赖,打趣道:“说这么多没用,不如唱一遍,看看我们这些老百姓喜不喜欢!”
车厢里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促狭鬼还吹起了口哨。一位年轻人扶了扶眼镜,坐在角落里朝着岑济这边微笑,似乎准备好好品鉴一下。
好嘛!既然你们要听,那我就唱叭!
从包里拿出《音乐创作》期刊,翻到自己那一页,抬头看了一下窗外,便开始缓缓唱了起来。
广袤的华北平原此时已是深秋,铁路两旁都是麦田,不少农民正在田里打着草捆儿,有的小孩跟着大人在田里拾麦穗。
一辆驴车拉着粮食在机耕路上慢慢前进,远处的村庄里社员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时不时有孩童的欢呼声传进车厢,那是他们在追着列车奔跑嬉闹。
“服了!真服了我是!”祝红生鼓起掌来,车厢里也响起了掌声,一阵一阵好像海浪。
角落里的年轻人[fh1] 也在奋笔疾书:我要向您汇报一件事,一件发生在北上旅途中的事,我们最可爱的农民朋友们,他们把自己的热爱……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祝红生要在天津下车了,岑济也给他写了地址和名字,送了他一包瓜子和几袋透明包装的方便面。
“小岑,到燕京还有两个小时不到,你要注意安全!说不定以后你们生产队也会买拖拉机,一定要买我们厂的拖拉机啊!”
“好!那你可一定要给我优惠价!”
岑济笑着把打火机塞进了他手里,祝红生一愣,一把将岑济搂了过去拍了拍后背,又从包里摸了几个大枣推给了岑济。
看着月台上不断招手的祝红生,岑济把身子伸出窗外,准备大喊几声。
“同志!请不要做危险的事!”一名检票的列车员一把给自己揪了回来。
“你好!我叫林爱红!”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伸出了手。
“你好!”岑济有点莫名其妙,心里有些警惕,可不能让人再把裤子给搞破了,自己可就带了两条裤子!
“我对您刚才唱的歌很感兴趣,但是歌词我记不清了,能不能劳驾你再给我说说!”林爱红很激动,手里拿着笔和本子。
原来是这个!岑济欣然同意,在本子上给他添了几句。
合上本子的时候,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介绍信,便笺跟这个时候大多数地方格式都差不多。
但是右下角的落款红章引起了岑济的注意,稍微瞥了一眼,岑济宛如触电一般!
“你是南街村的?”
“对!我跟着支书去燕京打开市场的!我们村新建了面粉厂,急需开拓销路!”
好家伙,没想到能遇到这么些人!
不过转念一想,不对!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改回去,估计还是处在包干阶段。
问清了情况之后,岑济在他的本子上写了几句话,让他回去以后转告给他们支书,就说等过几年你们遇到困难的时候,看一看会有好处!
林爱红有些疑惑,这人怎么奇奇怪怪?不过一想到搞文学创作的都有点奇奇怪怪,也就没放在心上。
燕京就要到了!岑济激动地跟车厢里大多数人一样,都扛着大包小包往车门处挤着。
期间有不少手伸过来,在岑济伸手摸来摸去。
唉!摸就摸吧!
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钱和票都放在---我屮艹芔茻!
玛德!裤裆你也摸啊!岑济用捏着车票的手往下面来了一拳!
耍流氓吗这不是!
[fh1]某位编辑?文学青年?最好是有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