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瓜子分销利润大 农机下乡好处多73(2 / 2)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学校孩子这么多,岑老师不能在这待着了!”

“我去搬两张凉床子,大黑蛋你帮着搭把手,在岑老师新家那里支张床,小军你用被子把岑老师包好送过去!”

“李大嫂、大江,这几天你们辛苦点,务必把岑老师照顾好!这是队里交给你们的任务!”

恍惚间,岑济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天上飞,轻飘飘地落了地,接着又在棉花里滚来滚去。

眼睛依旧是睁不开,但是身上却冷的难受,一个劲的发抖,奇怪的是,自己竟然闻到了茅子的味道。

“大江!不是我害了岑老师吧?”巧妹在炉子旁拨着炭火,眉头皱着。

“别胡说,公社卫生院来看过了,说是发烧,跟你没关系!”李大江把火钳一丢,说了巧妹几句。

门口闪进一个人影来,跺了几下脚,进门就问:“他怎么样了?”

“邱老师!”李大江接过邱慧娟递来的竹篮子,掀开盖在上面的毛巾,把饭菜都端了出来。

“还跟昨天一样,到了晚上一个劲的说冷。”李大江拿了一个小碗,从瓦罐子里往外盛粥。

“我来吧!”邱慧娟接过碗和勺子,快步走进西边的房间,两张凉床子拼成的床铺上,垫着五花八门的棉絮和床垫。

床上盖了两床大棉花被,岑济的脑袋缩在里面,脸色仍旧是发白。

邱慧娟把碗放在一旁,给岑济正了正身子,用勺子舀了小米粥,撬开岑济的嘴巴往里面斜斜插进去。

“你怎么就病倒了呢?”邱慧娟喂了几口粥,怔怔地望着岑济发呆。

用手背摸了摸岑济的脑门子,又在自己脑门子上比了比,邱慧娟摇了摇头,仍旧是烫。

“都已经七天了呀!”邱慧娟用帕子给岑济擦了擦嘴角:“你快好起来吧,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燕京城吗?”

岑济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邱慧娟在说什么,接着脸上好像淋了雨,但是却烫的很,接着声音又转到了左边。

“鲁支书说你这表对你很重要,我给你把发条上好,你要是好起来,可不要忘了我喔!”

“小左从县里回来了,据说他跟县里的单位大吵了一架,前一阵子天天来看你!”

“大黑蛋上个星期跟队里出河工去了,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杭城那边来了人,周队长说要是你在就好了!”

“杨县长也来看你了呢!还给你买了不少罐头,你还挺有本事的,让那么大领导都来看你!”

“还有个鲁东的技术员,他说是跟你在火车上认识的,看到你躺在床上还流了眼泪,给你留了几包烟,放在你枕头下面了!”

“还有崇文的驾驶员汪大哥,他这次带了好几辆卡车,除了瓜子之外,还有其他的货物,都堆在你院子里,用篷布盖上了。”

“吴叔叔和郑叔叔也来了,他们非说你是冻着了,要喝杯酒才行,郑叔叔还带了几瓶茅,让我给你擦身子。”

邱慧娟红了脸,看了看堂屋,压低了声音:“我只给你擦了上半身……”

岑济要是知道桌子上那两瓶葵花茅子被自己糟蹋了,估计都要心疼死。

唉!自己过得好累,明明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有这么多钱在身上,随便去哪都能过上舒服的好日子。

为什么要这么来回折腾自己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有一点吧!但不是主要原因。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突然有段话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好像有无数的铁锤撞击在火红的砧板上,渐渐汇成一个声音: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

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好似胸膛里塞进了一团炭火,岑济呼吸急促了起来,血液不断经过心脏泵入四肢百骸,由灵台直奔百会。

“大江!岑老师这是怎么了?”巧妹拉开了电灯,跟李大江两人坐在岑济床边。

“我看看!”李大江伸手摸了摸岑济的额头,用手指头一搓,抬头一笑:“出汗了!”

1980年11月28日,芙蓉生产队

“可清,你把账算一下,大黑蛋,中午你跟我们一道去大队部!”周有才披着衣服在新作坊里走来走去。

上周新作坊就已经正式全部启用,瓜子现在全部都在这里销售,代销店一下子冷清不少。

不过这对于普通社员来说终归是好事,买点针头线脑、打点醋、酒什么的都不用排队了。

“同志!这钢笔什么时候能到货?”一个戴着发箍的小姑娘问桂枝大嫂。

“啊呀!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不你下周再来看看!”

“上上周你也是这么说的!”小姑娘嘟起了嘴:“你是不是只卖给本公社的人?外地的就不卖?”

桂枝大嫂一时语塞,这要她怎么说,这钢笔一直都是岑济在进货啊!

“这位女同志!我也是本地的,还是公社干部,我也买不到呢!”

小左从后面窜了出来,笑着给桂枝大嫂解了围。

“唉!可能是太畅销了,因为真的很好用啊!”小姑娘低头叹了口气:“我特意借了同事的自行车,骑了一个小时才到的。”

小左听了有些心疼,从口袋里摸出了岑济送给他的那支弘典,心里又有些舍不得:“你是哪里的?”

“我是丘城公社的小学老师,我叫姚青青!”

“这是我自己用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用吧,等钢笔到货了你再来买!”小左把钢笔递给她。

“不行、不行!”姚青青摇头,用手推了过去:“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互帮互助而已,我离得近,你就拿着吧!”

“那我给你钱!”姚青青从口袋里往外拿钱。

“不用、不用,你给钱我不就成了投机倒把了吗?”左青峰急了。

“那、那我给你十块钱,就当是抵押,等新笔到了,你再还给我,我请你吃烤红薯!”

“烤红薯好!”蔡大妈坐在代销店门口,旁边是上次岑济带回来的小烤炉:“这可甜了,比蜂蜜还甜!”

“那行!”左青峰爽快地答应了。

姚青青把钢笔接过放进了上衣口袋里,出门推下了自行车,一个侧方上车,回头一笑:“谢谢你!”

“不客气!你路上慢点!”左青峰追出去跑了几步,朝着自行车挥了挥手。

“看到没?”蔡大妈朝正在抠红薯皮吃的王可牛头上来了一巴掌:“这就叫搞对象!”

左青峰老脸一红:“蔡大妈,你别开我玩笑啦!”

蔡大妈不以为意:“我教我家可牛呐!书不能读多了,书一念多了脸皮就薄,脸皮一薄还怎么哄小姑娘?”

“个个都像岑老师那样,那干脆都不要结婚了,邱老师晚上说不定都要急得在被窝里哭!”

桂枝大嫂也加入了进来:“我看邱老师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呢!这岑老师要是病好了,可不能做负心汉!”

“你们放心好了!我大哥可不是那种人!”左青峰昂起头颇为笃定。

“刘师傅!刘师傅!晚饭烧好了吗?”李大江风风火火地从岑济家里出来,一边跑一边喊。

蔡大妈放下炉子,把身子探出去看:“这李大江着急忙慌的是干什么?我瞧瞧去!桂枝你帮我看下摊子!”

“你去吧、去吧!五分钱一个我知道!”桂枝大嫂朝她摆摆手,现在她成了“柜姐”,要常年守着柜台。

“晚饭还早呢!米刚下锅,怎么了这是?”刘拐子从食堂走了出来。

“岑老师、他、他醒了!”李大江一路奔到食堂,气喘吁吁地。

“我大哥醒了?!”左青峰一个激灵,掉头就往回跑。

“他一醒就说肚子饿,要吃饭,刘师傅你看能不能搞点饭菜,中午剩的开水泡泡也行哪!”李大江很是着急。

“瞎胡闹!才生了大病的人,还能吃开水泡饭?”刘拐子气不打一处来,朝李大江挥挥手:“你在这等着,我给他做个锅巴糊!”

这时蔡大妈也过来了,听了刘拐子的话连连点头:“刘师傅说得对!这锅巴糊可是个好东西!养胃呢!”

李大江闻言一愣,自己还真没想过这茬,这些天跟岑济住在一起,可把他给急坏了。

人家好心好意把新房子给他们夫妻俩住,还托人给巧妹带了护肝的药,夫妻俩都是感恩戴德的。

没成想岑济一下子就病倒了,旁人都说是巧妹给岑济传染的,虽然鲁求英和周有才说了跟他们夫妻俩没关系。

可他们自己心里也怀疑得很,好在昨天晚上岑济一阵发汗,今天傍晚总算是醒过来了。

锅巴糊是个什么东西呢?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往锅里抹上一点猪油。

把剩饭倒进锅里,加水,小火慢慢地热着,手拿锅铲子把米饭在锅底来回碾。

随着锅底温度的上升,剩饭就逐渐结成一层薄薄的锅巴,然后翻炒过来,如此循环往复。

最后加点盐就成了一份锅巴糊,这也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病号饭,特别适合大病初愈的人吃,既养胃又营养。

刘拐子把锅巴糊小心翼翼地盛到搪瓷缸里,盖上了盖子,又取出一条毛巾在外面裹了一层,交给李大江带回去。

岑济看着小左在床边叽叽喳喳的,心里有些无奈,自己身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着干饭。

李大嫂见状把小左拉了出去:“哎呀!左主任,岑老师才刚醒,身子虚得很,你别把他搞累了,落下什么病根子!”

岑济嘴角含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还是李大嫂善解人意,不像小左这个马大哈。

可没想到李大嫂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没把自己从床上惊起来!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