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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厅进门正对是宣誓语墙,两侧都有过道,她为什么要走人多的过道呢?可能因为平时习惯了近路的关系。
那边过道明明有几个同事正往里走,她偏偏就想走近道,路鹤此刻一定在笑话她是吧。
她颇有些尴尬,还是笑了笑:“谢谢提醒啊。”
她低头,从他身旁掠过,走向那边过道。路上,她总觉自己的腰间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还残存了那个人掌心的力度。
上午,赵雷霆偷偷告诉她,刘局一出马,就把这起家属事件给摆平了。
然而他只字未提这件事的根源,平时赵雷霆什么都告诉他,这回他好像隐瞒了什么。
她没有问,因为此时的办公室显得特别沉闷,甚至有一些沉重。她记得每个人走进办公室时,和平时截然不同,脸上都挂满了凝重的情绪。
连一向沉稳的韩长林,也没有第一时间工作,而是重重躺倒在椅子上,双目紧闭,脸上是舒展不开的愁容。
所以,这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第42章 [VIP] 食人花(1)
中午, 孟思期和赵雷霆去食堂吃饭时,偶尔听到有人在提那件事,不过并没有说到什么细节, 大概就是有个十七八岁男孩在今年春节后不久失踪了, 至今都没有找回。
她吃饭时有些心不在焉,赵雷霆似乎看在眼里,但当她抬头看他一眼时, 赵雷霆的目光又避开了。
孟思期没有问,她知道赵雷霆有心思, 可能也不会告诉她。
下午, 忙完手上的工作, 赵雷霆突然趴到她遮挡视线的书堆上,“社区一起跑一趟, 有空?”
孟思期好像明白赵雷霆的意思, 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上车,车子开了一段路后, 赵雷霆明显放慢了车速,然后在比较僻静的一条土路上停了下来, 旁边有个池塘, 柳树已经枯萎,只留下光溜溜的树干。池塘里的水很平静, 没有一点生气。
赵雷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望着前方说:“今年初,大概是二月份,春节回来, 我们接到了一起案子,一个高三学生, 叫孙北哲,被绑架了。当时应该是绑架超过二十四小时,父母才报了案。”
赵雷霆慢慢歪了歪头,像是在确认孟思期在不在听。
其实孟思期从上车到现在一直在准备聆听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很认真地回馈赵雷霆的目光。
赵雷霆说:“韩队当时就命令全队出动,守在受害人家中蹲守电话。我当时就在场,家属也描述了整件事经过,本来孙北哲晚上是回校上晚自习的,结果当晚却收到了绑匪电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就说孙北哲在她手里,要他们准备十万块,在家等消息,别报警,不然就撕票。”
孟思期仔细听着,她同时在猜测这个故事的后续,可能最后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孙北哲再没有回来。
赵雷霆说,家属一开始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因为他们家算不上有钱,只是工作相对体面一些,但当天晚上他们寻到学校并没有找到孙北哲,直到第二天,孙北哲都没有出现,他们知道孙北哲真的出事了,于是当天筹钱去了,家里积蓄加上亲朋好友借钱,好不容易才凑够了十万。
钱凑够了,但绑匪一直都没有来电话,夫妻俩担心儿子出事,在亲戚地催促下,才报了警,这时离孙北哲被绑架已经过去了一天。
二队蹲守在孙家后,绑匪再也没有打来电话,韩长林决定做出撤案的假象,全队离开了孙家,也就是这之后一个小时,绑匪来了第二个电话,要求到步行街将十万元现金放进一个指定的垃圾桶内,放完后就马上离开,不要管了。
这一次韩队安排在孙家的电话监听员,收听到了电话定位,韩长林马上赶往那边,发现是公用电话。
找不到嫌疑人线索,只能采取正面行动,韩长林安排孙家送钱到指定地点,他们埋伏起来伺机抓捕。
那天天气不好,下了大雨,孙父将钱用塑料袋严实包好,打着伞将钱放进了垃圾桶内。
在此十几分钟后,终于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他步态缓慢,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垃圾桶,伸手从垃圾桶里翻找。
韩长林下了抓捕命令,二队和协助抓捕的民警蜂拥而上,将那个雨衣男抓住。
在按住雨衣男的同时,韩长林吁了口气,然而抬起头时,在瓢泼大雨中,他的模糊视线却凝住了,他远远看见一个身穿墨绿雨衣的女人站在雨雾中望着他们,直到他上前一步确认,对方似乎有所察觉,瞬间转到了巷子里。
果然如韩长林担心的那样,雨衣男是一个拾荒者,他每天会固定来这里拾荒,就算那天下雨,他也没有放弃。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绑匪再也没有打过电话到孙家,这件事就好像彻底结束了。
但是孙北哲也彻底失踪了,孙家人一次次上警局要求寻人,说是警队行动失误,才让绑匪撕票。
当时韩长林面对抓捕失误和家属指责的双重压力,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遭到了严重的挫败感。
本来二队破案率一般,在这件事以后,又连续两个案子破案遭阻,当时刘局召开了内部讨论会,有意取缔二队,将二队合并到路鹤的一队下面。
韩长林那段时间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好像失去了一个老警察该有的斗志,那大概是二队最灰暗的一段时间,赵雷霆描述的时候都有些难受。
后来韩长林下定决心,以负荆请罪的态度到刘局那签了军令状,这后面的事情孟思期就都知道一些。
孙北哲案至今都是悬案,这次家属再次上门,韩长林和整个二队的情绪自然不会太好,或许有愧疚、悔恨和不甘多种情绪交织。
有时候机会可能就只有一次,如果当时韩长林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或许事情的结局就不是这样,但是这一切都发生了,他对这件事只剩下愧疚和耿耿于怀。
赵雷霆了解韩队的心情,他说完这一切,孟思期的心情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霾。
今年上半年,她还没有来到二队,但是此刻她就是二队的一员,她身系相同的责任,她缓缓地说:“赵雷霆,这件事后来再没有任何线索了吗?”
“没了,后来我们还去过她打公用电话的那片地方,她雨天消失的那方圆几里内,全部排查了一遍,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孙北哲的尸体也没有找到,这都过去快一年了,想必就算曾经留下了什么证据,现在也完全消失了。”
“当时孙北哲在哪失踪,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吗?”孟思期总觉得任何事情发生后总会留下痕迹。
“你说的没错,孙北哲那天晚上没去学校,他去了一家夜歌厅,那天他确实和一个长发女人搭过讪,但是没人关注过他们。”
“那个女人?一个人都没留意吗?”
“那家歌厅太暗,当时确实有人看到了,后来局里还找人画像,最后画出的人像都不一样,甚至说,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后来,我们排查了歌厅附近所有居民区,根本没有找到类似的女人,或者说,我们无法接触真实的她。”
孟思期心里也明白,画像模糊,又没有更多的心理侧写,要想把握嫌疑人的关键特征,那确实太难了。
想必,这之后,二队再也没有办法调查下去,于是这个案子就这样收场了。
“赵雷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份卷宗,嫌疑人的画像。”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局里没有重启此案,我们就先不要声张吧。”
孟思期点了点头,这件事还没有任何眉目,而且曾经让二队遭受创伤,她绝不会还没有任何进展就给二队的旧伤口上撒盐。
孟思期和赵雷霆回到警局的档案室,在门口见到保管员胡叔时,赵雷霆故意说谎:“胡叔,11·16案档案我们想再复查下。”
11·16案就是那起灭门惨案,一般这种重大案件后续也会有复查的可能。
胡叔看了两人一眼,没有马上回答,就好像在思虑他们的话,然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和之前来取档案不同,这次胡叔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笑容,而是淡淡地微笑道:“就在今年第一个。”
原来胡叔刚刚在想档案的位置,孟思期忙感谢道:“谢谢胡叔。”
胡叔微笑着点头,又多看了一眼孟思期。
两人走进档案室,赵雷霆小声说:“你知道胡叔是冯哥的师父吗?”
“啊?”孟思期微微惊讶,原来每次胡叔都会打量下她,第一次他见到她时还提到了冯少民。
只是胡叔和冯少民确实性格相差挺大,也不知道当年两人是怎么交流的。不过,胡叔虽然人老了,但看得出,他对每一个案子都非常熟悉,甚至记得卷宗的位置,这说明他和冯少民都是钻研细节的类型,倒是一脉相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