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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和平时训话时轻了许多,由于离得很近,他个子又高,所以压了大半个身子,那口中热热的气体夹杂着烟味在她的脸庞吹拂。
宋辛冉屏着呼吸回答:“谢谢主任。”
“嗯。”他轻嗯了一声,抬起了手掌,两只瘦骨的手在她面前停住,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就好像在丈量她,他笑着说,“平时也要注意仪表啊,学校里不像家里。”
宋辛冉穿着小白花衬衫,一身卡其色裤子,旧球鞋。余文樵再次上下打量着她,慢慢地,他的两手手指捏住了她的一对衣领。
宋辛冉紧张的内心顿时急剧跳动,脸色发白。
余文樵捏着她的领子扯了扯,把褶皱扯平,语气带着满足:“这样好多了,行了,回去吧。”
宋辛冉行了个礼,向后退去,走出门时,腿有些发软。
然后她慢慢地镇定了下来,朝远方的天空望了望,嘴角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几天后,宋辛冉就将学费补上了,包括靳亚明的学费。
学习成了宋辛冉的一切,她日夜苦读,又督促靳亚明学习,她想早一天离开这儿,去更大的地方生活。
有一天放学,她远远地看见靳亚明被两个男孩欺负,靳亚明没有反抗,他被狠狠地推倒在地,那两个男孩的拳头砸在他的嘴巴上。
他顿时吐出一口血,在几番拳脚相加后,靳亚明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他们才满意地离开。
宋辛冉慢慢地走了过去,她不明白,为什么靳亚明不反抗,她记得小时候他会拼力反抗的。
拉起他的手臂,靳亚明抬起血迹斑斑的脸颊,破裂的嘴角渗出笑来。
宋辛冉担心说:“怎么打架了啊?我送你去医院。”
“别了,这几下算什么。”靳亚明又笑了笑,“我是故意不还手的,我不想拖你的后腿。”
“你也要跑啊!”
“能跑去哪,你不知道那班龟孙子是谁吧,就是威胁你让你做她女朋友的孙子,我去警告了他,他以为我是你的情敌,叫人来揍我。我担心事情闹大,就算了。”
一阵微风吹过来,将他的发丝粘在面部的血迹上,倔强而韧劲。
因为营养不良,他的头发偏黄,还带着一些卷曲。
晚上,宋辛冉给他准备了药膏,一点点地在他嘴角上敷上碘伏药水。
靳亚明忍着疼,但眼神含着笑意看着她。
“你看什么?”
“说实话吧,我好像也喜欢上了你。”
“哼,好好读书吧,别想那些没用的。”
临了,她拿起他的手掌,在手心用碘伏写了一个“20”,问他:“后天是你的生日吗?”
“对,二十号。”
“我给你煮长寿面。”
靳亚明腼腆地笑着摇头,“不用了。”
“二十,以后就是我们的幸运数字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高三,进入了紧张的备考阶段。
然而余文樵在这一年内,却多次找她谈过话,甚至用各种方式接近她,引导她,给她许以好处。
直到这一天,余文樵再次找到了她,他表情平淡,却带着一些惬意,似乎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像是刚刚阅读完,他放了下来,再次看向宋辛冉,“你知道我这次找你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经过长时间接触,她对余文樵的人品早已看透,甚至私下里她都不会对其尊称。
“很可惜啊,学校打算开除你了,你可能参加不了今年的高考,还有今后的高考。”
宋辛冉心里一震,这三年来,她在学校安分守己,一心读书,她就想考上理想的医学院,余文樵的话让她产生了急剧的担心,他是教导主任,如果真要给她使绊子,可能她根本斗不过。
不过她必须要听听余文樵的把戏,如果是莫须有的罪名,她就算死也不会认的。
余文樵就像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很不明白啊,明明你父亲是老实的农民,已经死了,你却在家庭经历上写上父亲目前从事于中医医疗,而你的母亲也不过是一个农村妇人,已经病逝,你却填的是从事医疗护理。还有,明明你养父养育了你很多年,你为什么只字不提,跪乳之恩你都不懂,别的我就不说了,我想请问,为什么要弄虚作假?”
宋辛冉心里已经开始慌乱,当时填报这些信息时,她确实做了隐瞒,她不想自己的家庭和别的同学相比,是那么的不堪,她必须从离开永安镇的那天起,成为最完整的人生。
她以为这一切没人会在意,没想到余文樵给翻了出来,她忍不住反问:“这些有什么问题吗?填错了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弄虚作假,你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学校规章制度,我很怀疑你的考试成绩都是作假。你回去等消息吧,我会把你的信息公布出来。”
宋辛冉的内心痛得滴血,她的眼眶里渐渐湿润,就像是一把刀将她慢慢地撕割。
“怎么,怎么不走啊,我还有工作。”余文樵在赶人。
她依旧一动不动,那湿润的眸子楚楚可怜,叫余文樵紧紧盯着,目不转睛。
他拿起文件夹,故意走向门口,转过头,“你再好好想一想。今晚十点我在法国梧桐宾馆三零五房间,会把你的材料再好好审查下,明天我会公布出来。”
他再次打量她瘦削姣好的背影,轻轻颤动的双肩。拉住办公室的门把手,淡淡笑着走出了门。
晚上十点钟,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法国梧桐宾馆,这里离学校远,不会被人察觉,女孩的步子却有些蹒跚。
十点钟,余文樵坐在宾馆房间的椅子里,一直在盯着房门,过了几分钟后,“咚咚咚”,门敲响了。
他随口一问:“谁啊?”
门外没有声音,他似乎确信她来了,笑了笑:“进来吧,门没关。”
宋辛冉推开门,然而动作很迟钝,她好像经历了内心的巨大冲撞,脸上的表情也很僵硬。
“门带上。”余文樵压着内心的波澜,平淡吩咐了声。
她小心地走过来,穿着的还是那件小白花衬衫,余文樵很满意,不仅仅满意她清纯美丽的外貌,还有她娇羞苗条的身材,在整个县高中,在整个教导生涯,宋辛冉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学生。
在她高一那年,他就注意了她,他一次次在暗示她,可是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爱装高冷,不通人情。
“来,走快点。”他轻声命令她。
宋辛冉微微低着头缓缓走到他前方,离他一步之距站住,他迫不及待握住了她的手掌,她像是挣扎,但就用力了一下就放弃了。
既然她都过来了,余文樵知道,她已经认同了。他揉了揉她的手掌,“作业都写完了吗,马上都要高考了,不要放松警惕。”
宋辛冉慢慢抬起头,在她楚楚可怜的眼睛里,余文樵看到了一丝倔强和冷意,他反而更喜欢这样的性子。
“材料呢?”宋辛冉冷冷地说。
“你急什么,”余文樵将她的小手握得紧紧的,感受着少女的温度,“过了今晚,所有材料我都会销毁,而且你的人生一定是完美的。”
“我现在就要材料。”宋辛冉的语气很刚烈,小手也在挣脱。
余文樵担心她反悔,忙侧了侧身子,把抽屉打开,里面露出文件夹封面,“我答应你,过了今晚,材料你拿去。明天我到学校把你的简历敲上公章,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再调查你的身世。”
“你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