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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警方是要讲究证据的,被审讯人的只言片语只能作为参考。

没人回应夏素兰的话,大家纷纷坐下,摊开本子,摆放钢笔,整个过程非常严肃而职业,再加上审讯室的氛围,难免不给嫌疑人无形的压力。

审讯开始,孟思期的目光从本子上望向嫌疑人,她神情严肃,语气有力:“姓名?”

夏素兰愣了一下,回答:“夏素兰。”

“性别?”

“女。”

“年龄?”

“二十六,今年满的二十六。”

问完基本信息,孟思期正式提问:“夏素兰,你朋友龙善文昨晚零点到一点钟左右死于浪漫诗民宿,凶器是一把小型水果刀,你知道这把凶器吗?”

“我……我知道。”

“你能不能描述一下。”

夏素兰蓦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然而,冯少民却在心中给予了孟思期肯定,通常很少有审讯人从一开始就从凶器的角度来试探被审讯者的神态、情绪和语言。

凶器是联系嫌疑人和死者最直接的纽带,如果对面坐着的是真凶,那么她面对这个问题一定猝不及防,在审讯之初,这对嫌疑人的心理防线是一个有力的打击。

“我……”夏素兰摇了摇头,“我是今天早上,孙园园大喊着出事了,大喊救命,才从屋子里跑出去,当时我以为是孙园园出了事,就跑下了楼,我第一想法是去院子里找她。”

“我寻着孙园园的声音,跑到院子的时候,我就看见,善文趴在地上,一地的血,还有那把刀……”

夏素兰突然垂下头,双手捂住脸,语气里透露着后怕和不安:“从来没想过善文会死的……”

说完这句话,她平复了许久,才慢慢放下双手,微微抬了抬头,但眼底仍旧带着不安。

“请描述下那把刀?”孟思期再次严肃提问。

某些嫌疑人通常会有很多掩饰,不管是神态上还是动作上,如果你轻易相信她所描述的,那么你就走进了她的圈套,孟思期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去了解昨晚的一切。

“那把刀,都是血!”夏素兰望着褐色深沉的审讯桌,眼里的恐惧不由散发,“是水果刀,昨晚我们切蛋糕的水果刀。”

“你印象里,就是昨晚切蛋糕的水果刀?”孟思期终于问到了蛋糕这块,正是她的下一个问题,现场勘察来看,桌上有许多零食,其中还有没吃完的蛋糕,但唯独少了一把刀子,无疑地上的这把刀就是切蛋糕的水果刀,夏素兰的描述是正确的。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嫌疑。

“是,蛋糕昨天是我切的……”夏素兰点头。

今天的痕检报告里,刀上留下了三个人的指纹,除了死者龙善文,还有夏素兰和丁倩。

孟思期问:“除了你还有谁碰过这把刀?”

夏素兰经历一番恐惧后开始慢慢地变得冷静,特别是面对这样需要回忆的问题,她恢复了表情的几分自然,“我不记得了,我切好了蛋糕,分成了好几块,后面大家有笑有闹,根本没在意谁会去碰这把刀。”

不但冯少民,连韩长林也给予了肯定,显然孟思期用了几个非常简短的问题就把嫌疑人昨晚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谁使用过刀?指纹细节?这些都是这件密室杀人案的关键线索,这说明孟思期早就捋清了一条十分清晰的思路。

赵雷霆记笔录时,总觉得这件案子的突破口慢慢清晰了,他觉得孟思期审讯的方式比他以前按部就班来得有力,这不才几分钟,嫌疑人就把几个关键细节交代清楚了。

他也认真做好笔录,生怕孟思期问的每一个细节被遗漏。

“好。昨天是龙善文的生日,”孟思期问,“能说说你们为什么会相聚于此吗?”

通常过生日都会选择在家中、酒店,大家吃一顿庆祝一番,然而他们四人的选择和别人有些不同,这是山中的民宿,更具有隐蔽性,也许暗含凶手的作案心理。

而龙善文包下了整个民宿,他们选择在这里,只有四个朋友的相聚,或许能够道出她们之间的某层特殊关系,这也许是案件侦破的方向。

夏素兰比之前平静了一些,她应该是在组织语言,慢慢地抬目望了一眼孟思期,“善文和我们每年都会来这过生日,我记得这都好几年了……”

这句话让大家都有些疑惑,连孟思期也很疑惑,为什么她们会如此钟情这家民宿。

“有什么原因吗,你们选择浪漫诗民宿?”

夏素兰说:“没有原因,我们离开纺织厂后的第一年,龙善文提议,去旅游区过生日,当时我们都同意了,第一次订的民宿就是浪漫诗民宿,那次,善文还说,以后都来这儿,她觉得那里环境好,服务也好,所以以后每年,我们都会相聚于此,除了有一年我怀了宝宝不方便,但她们每年都去了。”

孟思期抓住了重点:“你们都是纺织厂职工?”

“对,蒲公英纺织厂,我们四个是一个宿舍的,都是纺织厂女工,不记得是八几年,好像是八五年,厂里效益不好,我们被迫离职,这以后我们就每年聚一次。”

“你们的关系一直都这么好吗?”

“是。我们是好姐妹,虽然离开纺织厂以后我们生活都不相同,但是我们还是会想着大家的。”

“你说离开纺织厂以后,生活都不同?是不是在纺织厂,你们生活状态都是一样的?龙善文那么富有,还包下了一整座民宿,当初,为什么在纺织厂工作?”

夏素兰的语气加快了几许,像是在证明龙善文的生活那是她应得的,她说:“她很漂亮,嫁了一个好老公,那是她的福气,但她并没有嫌弃我们。”

也就是说,龙善文在当时和她们三人其实生活境遇是一样的,她们那时候都很年轻,按照八五年来说,应该都是十七岁左右的花季。

离开纺织厂后,龙善文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这个改变就是因为她的婚姻,从此四个人的生活境遇有着天壤之别。

除了富有,龙善文无疑是最幸福的,她的生活很顺利,相比其他三个朋友,夏素兰生活窘迫,在肥皂厂工作,丁倩离异,工作不顺,孙园园一直单身,工作很一般。

但是她们依旧念及纺织厂的那段感情,是什么样的感情,让龙善文的生活完全超越了她们,还要乐此不彼每年邀请她们一起过生日?

“你们仨是不是对龙善文有过特别的照顾,在纺织厂那段时间?”

“有,警官你怎么知道。”夏素兰觉得她完全没有说出那段往事,却被对面这位年轻女警猜中,一时觉得她有着不一样的洞察力。

她回答:“龙善文进厂的时候正好十七岁,那时候风华正茂,人特别漂亮,厂里面追求她的男职工也有不少,特别是有个叫流流的,流流是他的小名,私下里挺流氓的,他喜欢龙善文,一直骚扰他,那时候正是我们姐妹仨,姐妹齐心,护着龙善文,所以龙善文一直念着我们的好。”

“善文家里穷,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好姑娘,她就算有钱了,还经常想着我们,每年过生日,我们给她都是送些普通的礼物,但善文舍得给我们买珍珠项链黄金首饰,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也有些自私,每年参加她生日,有一些原因就是为了她的礼物,那比我好几个月的工资都高……”

孟思期大概了解了这段往事,而且夏素兰不像在说谎,她主动说自己自私,那是需要一些勇气的。

话题终于绕到了这次生日会,其实这才是孟思期想了解的重点,所以她想把最重要的环节放在最后,也是让被审讯人的情绪最稳定时来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冷静地问:“夏素兰,能从进民宿开始,到今天早上发现龙善文死亡的这段时间,描述一下你们做的事情吗?你可以描述你自己,龙善文,丁倩还有孙园园,你们在这个过程做的所有事,你看到的,无论你觉得是什么,都可以说一说。”

夏素兰像是想了想说:“昨天下午四点钟吧,我们是和善文的车一起到民宿的。民宿吃住,全是她一个人安排的,我们跟着进了屋,直接去了院子里,院子里民宿已经安排好了生日蛋糕,美食,说实话,我平时生活比较清苦,所以对善文的生日很期待。”

“我很渴,喝了点饮料,园园也是,我们平时都不会喝酒,丁倩看到桌上有红酒就找善文陪她喝了点。这后来我们就一直在那聊天,聊天内容很多是纺织厂那会的事,纺织厂我们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大家都很怀念,实际上离开纺织厂,大家也没有别的事能说的,顶多她们会问问我女儿,她们都没孩子所以也聊的不多。”

“天黑了,院子里亮起了彩灯,非常漂亮,虽然每年都到这家民宿,但是灯都有些变化。从纺织厂开始,切蛋糕的任务我就主动揽了下来,所以这次我就主动切好分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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