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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善文吓得早就魂不守舍,一时之间竟站立不动,不管如何,她必须要拿回那份胶卷,她走上前,去抢他手里的纸袋,然而并没有抢到,归向阳喊:“抱他大腿!”
龙善文手足无措,就像被人控制的木偶,猛地将孔曲山的双腿紧紧抱住。
她死死抱着,就好像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照片会回来,属于她的那八百块也会回来,然而直到她抱着的大腿动弹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动静。
孔曲山整个人也没有动静,归向阳也松开了手,他满头大汗,满眼恐惧,“好像,他死了。”
龙善文猛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魂。
她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归向阳突然冲出门去,一会儿,他又回来了,告诉她,门口有只野猫。
龙善文的呼吸失去了控制,她拼命向后爬着,退去,试图离孔曲山远一点。
归向阳吞咽了下,气喘吁吁地说:“你别急啊龙善文,这事情下面得好好处理一下。”
“你让我想一想。”归向阳在孔曲山的尸体前转了半天,他终于站定。
“这样,你大伯死了,死得正好,马上带去火化。”
归向阳下了这个决定,马上到隔壁办公室手写了一份死亡证明,龙善文的大伯刚刚去世,他是纺织厂职工,生活在纺织大院,死后需要在厂里办死亡证明。
归向阳快速写完死亡证明,马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此时的龙善文好像失去了灵魂,瘫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在哆嗦着什么。
归向阳收起绳子,搬了搬尸体,尸体很重,他突然想起什么,拿起尸体的食指在那张签单上摁下了手印。
然后,他冲了出去,将小面包车开到了办公室门口,再次回来,他喊了一声:“你来帮帮忙。”
龙善文一动不动,归向阳只能亲自动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孔曲山的尸体搬到了车上,又取来了担架,将尸体翻到担架上。
再回去时,他把龙善文从地上拖了起来,“你要是想死,别拖着我,马上跟我走。”
龙善文被他的怒吼震得清醒了一点,她抬起头,歪歪倒倒被他拉到了车上。
车子一路开向了火葬场,这座火葬场是离纺织厂最近的火葬场,其实主要服务的就是纺织大院。
由于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崇尚土葬,因此火葬场很冷清,今晚在火葬场值班的是老刘头,他吃着花生米喝了点小酒在办公室坐着。
归向阳和龙善文抬着担架将孔曲山的尸体抬到了火葬场大厅内,此时的龙善文完全像个木偶,步子跌跌撞撞,全身都在发抖。
归向阳敲了老刘头的窗户,“晚上烧个人呗。”
老刘头抬了抬头。
“纺织厂一个老工人得了传染病,晚上就给烧了。”他特意指了指站在边上表情呆滞的龙善文,“是他大伯,刚在医院去世的。”
归向阳把死亡证明交给老刘头,“你看看,晚上能不能行个方便,都是纺织厂的。”他将提前准备好的一条香烟递到了窗内。
老刘头看了看死亡证明,慢吞吞地说:“晚上没开炉子,等明天吧。”
“真是特殊情况,要到了明天,情况可能就不一样,这一家子都想要土葬,可这个唯一的侄女儿啊,不是想着领一份厂里的火葬福利吗?这是连夜拉了过来。”
归向阳又给老刘头点了一支好烟,“行个方便。”
老刘头答应了:“晚上也行,得三个小时吧。”
“三个小时?”
“这炉子烧热也要大半天,你以为是家里烧炉子呢。把该交的费用都交一下。”
“那行吧。”
在安排了一切事情后,归向阳再次回到大厅,此时的龙善文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表情依旧很呆滞,他吩咐了一声:“龙善文,我先回去处理一下。”
他又叮嘱:“你作为家属就呆在这里,等领到骨灰,记得保护好,不要回家,如果我没及时回来,就到老地方,我会去找你。”
见她依旧没反应,归向阳低头在她耳边警告:“你听见没有,搞砸了,你的命也没了,你以为我会心软。”
龙善文顿时清醒,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他。
她似乎明白了这一切,是她协助归向阳杀了孔曲山,现在是处理尸体,如果处理不当,那么她也会死。
两个小时后,龙善文领到了骨灰,还有被退回的死亡证明。
她走在雨后泥泞的路上,一步步走向所谓的老地方,也就是她和归向阳以前去过的小河边。
可是走在半路,她心里越来越发慌,她感觉归向阳随时都可能杀了她,因为现在只有她是归向阳最大的威胁,除非留下骨灰和死亡证明。
她做了一个决定,将骨灰和死亡证明一起埋在了小林子的树下。
在小河边等了半个多小时,归向阳出现了,他问:“骨灰呢?”
“我扔进了小河里。”
“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归向阳突然发了怒,抓住她双肩,又掐住她的脖子,“你是不是想死啊,想陪孔曲山一起化为灰烬是吧!”
“我……我……”龙善文脖颈如同刀绞,呼吸顿觉困难,她拼命想扒开他的手,死命喊了出来,“你答应给我的钱呢,一万块钱!”
“你他妈真是个臭婊子,原来你早就留了一手。”归向阳狠狠掐紧她脖子,直到她满脸憋出紫红,眼球泛白,才一把推开她。
龙善文滚到了湿漉的泥地上,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拼命掉眼泪,最后她趴在地上向他求饶:“归向阳我不想死,只要你把该给我的都给我,我这辈子都变成一个你认为的‘死人’。”
归向阳冷冷笑了笑:“你可真是了不起!”
小河边风起,树木簌簌地响着,就像有鬼魂在吼叫,龙善文浑身发冷打起哆嗦。
归向阳双手叉腰在她面前打转,咬牙道:“我会把一万块给你,但最近我们不要联系。昨天晚上,你没有去纺织厂,你记住了?”
龙善文哭着说:“记住了。”
龙善文回到了家,一下子就高烧了好几天,家里正在办丧事,她被丁倩她们接走了,在她们家住了一段时间。
随着纺织厂倒闭,所有人都被迫下岗,龙善文也开始找工作,在此期间,她也偶然听到火葬场老刘头去世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归向阳的小弟给她送来了一万块钱,但告诉她:“龙善文,我大哥说了,一万块钱可以给你,但是有个条件。”
“你说。”
“嫁给我,以后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别给我耍花招。”
龙善文知道归向阳是想监控她,她的生活已经没有着落,这一万块钱对她很重要,她答应了下来,成了沈松名义上的妻子。
从此以后,她的生活也变得备受约束,但是总比穷好一些,有一天,她借着过生日,将孔曲山的骨灰带到了一家民宿,她担心哪一天,归向阳果真把她怎么样,她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在第一次与好友在民宿过生日的时候,她趁大家都住进房间,晚上抱着包偷偷溜出来,将骨灰和自己写的信埋进了院子里。
每年她都会回来看看,顺便给孔曲山祭拜下。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归向阳讲了至少一大半,另一小半是孟思期根据调查补充的,所有证据链全部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