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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期明白,切骨刀砍骨头的声音不会小,那种声音在大早上不让人怀疑很难,所以路鹤才有此提问。
李牧骁说:“就是切骨刀,阮梦樱家的切骨刀,那天早上,小区正好有老人放录音机跳操,声音很大,我就顺其自然分尸了。就算有人发现,也不过以为是装修的声音。那栋老小区经常有人返修。”
李牧骁又简单描述了分尸过程,尸块切口基本和尸检情况一致,证据链相对完整。罗肖国又问了几个问题,李牧骁的犯罪流程又清晰了几许,那天的案发过程似乎没有什么漏洞了,如果有,再补补物证链就行。
这时,已经九点多了,蔡双玺推开审讯室的门,外面的气体瞬间流通进来,孟思期第一时间走了出去,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那压抑的情绪缓解了几分。
突然之间,她猛地想起一件事,让她顿时产生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她立刻冲回了审讯室,所有的人都因她的行为而愣怔。
孟思期冲到李牧骁面前,大声质问他:“李牧骁,你撒谎了?”
李牧骁抬头,漠然地看向她,眼球产生一丝极不自然的颤动。
“那辆小推车呢?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小推车!”孟思期已经意识到李牧骁撒谎了,那辆小推车为什么凭空消失了?
她记得调查结果是三月二十三号晚上一家名叫“小天超市”的超市,丢失了一辆小推车,确认是抛尸的小推车;而阮梦樱是三月二十五号晚上被害,那么为什么李牧骁提前两天就准备了小推车,除非他……
那一刻孟思期眼眶里已经红成一片,“李牧骁,你提前两天就准备了手推车,你根本就不是失去理智,失手杀人,你早就预谋好了一切,你杀害阮梦樱,将她分尸,送到博物馆,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就因为她拒绝了你的爱,你爱而不得,你就一定要她死无全尸?”孟思期发现自己有些不受控制,气息颤动,胸脯剧烈起伏。
那副样子让在场的人看起来都有些心疼。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孟思期,她身板虽小,但却有着超出常人的爆发力,还有悲天悯人的气质。
这样的孟思期让向来冷静如斯的路鹤,也产生了起伏不定的波澜。
他确实遗漏了这个细节,虽然孟思期的推断并不能改变李牧骁犯罪杀人的事实,但是案子性子完全不同。
在这场爱情故事里,是李牧骁用最残忍的方式选择了结束,他在寻觅阮梦樱的过程里应该早就充满了仇恨,当阮梦樱再次出现,拒绝他的那一刻,他就产生了杀意,他策划了一场“狂欢式”的报复杀戮。
寂静的空气里,气氛沉重,让人压抑不堪,然而这时,李牧骁看向孟思期的眼神缓缓染上了血丝般的殷红,他的嘴角慢慢扬起。
——他在笑!
“笑你妈!”罗肖国突然冲上前,一个拳头砸过去,那千钧一发,被严春抱住了,“罗副,罗副,你冷静一点!不要留下严刑逼供的口实!”
路鹤喝道:“把李牧骁带走!”
门口看守的两个民警快步走进来,将李牧骁从审讯椅里拽起,往外押去。
李牧骁扭头对孟思期笑了笑,“孟警官,你很棒!”
被一个残忍至极的凶手以这种方式赞扬,让孟思期百感交集,内心里极其空洞和困顿。
“不好意思,路队,罗副,刚才有些激动,下次我一定冷静点。”刚才差点因为她的激动,让罗肖国打了李牧骁,万一在李牧骁身上留下伤痕,一但在法庭上被李牧骁反咬一口,那罗肖国也会饱受争议。
罗肖国安慰说:“小孟,不要紧,是李牧骁太王八蛋了,今天好好回去睡一觉,睡一觉就万事大吉了。”
孟思期点了点头,默默朝门外走去。
“小孟。”罗肖国跟出门喊了一声,“你住哪啊,我找人送送你。”
她回过头说:“没事,我还有最后一班公交车。”实际上应该赶不上了,她会打车或者留宿警局。
“那怎么行啊,这么晚,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就这么定了,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怎么行。”
“老罗。”路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你和严春晚上把结案报告写一写,移交检察院的工作跟进下。”
“路队,也不用这么急吧。”罗肖国说。
“说好的一天结案,今天晚上十二点必须将结案报告送到老刘办公室,他明天第一时间能看到。你先写吧,我一会回来汇总。”
“路队还去哪?”
“车钥匙给我下,我送送人。”路鹤伸出宽阔修长的手掌。
罗肖国咽了下,将钥匙放进他手心,又看了看孟思期,他总感觉路鹤的态度也变了,看来没错,今天孟思期表现太惊艳了,不仅他啊,路鹤也改变了态度,他以前可从来不送人的,这案子对他来说大于天,这结案报告他怎么可能让出来写。
孟思期站在原地,她听明白了路鹤的意思,她想拒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思期。”路鹤低沉的声音传来。
他的表情很淡,“我开车送送你。”
“真的不用路队。”孟思期知道他不顺路,而且住的离她远。
“没事,太晚了。别人送我也不太放心。”
罗肖国再次吞咽了下,和严春大眼瞪小眼,眼看着路队和孟思期并肩而行,消失在走廊。
严春说:“我就说吗,罗副,人家孟思期长得漂亮人又聪明,主要还会破案子,路队这号人是不会放过她的,他脑子里除了案子不就是案子,这以后这两个人合作起来有点恐怖啊。”
罗肖国意味深长地说:“当初是谁死活不要孟思期的,也是路队啊。孟思期一开始不就分配给我们一队吗?”
“是路队吗?我怎么记得是你啊。”
“你可不要乱说,我怎么可能不要她。”
“罗副,真的是你。”蔡双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两人身后,“当时你说,这看着就是个木头美人,不中用。”
罗肖国白了他一眼,“蔡双玺,你胡说,就是路队不要的。”
蔡双玺认真地辩解:“因为你把梁云峰先要了,咱队不能有第二个名额,所以孟思期才给了二队。路队就盖了个章而已。”
“你看看。”罗肖国看向严春,摇头冷笑道,“他意思是梁云峰我们要错了。”
“梁云峰不挺好。”严春若无其事地说。
“不是,不是,我没说小梁不好啊……”蔡双玺的脸微微憋红,连连摆手说。
这时,走廊里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声音很急促,三人扭头一望,那不正是陈杰蓉。
陈杰蓉身穿藏青色风衣,因为身高腿长,脚步很快,风衣热烈地摆动。她手里拿着文件夹,满脸风尘仆仆,长发在耳鬓被风吹乱。她一向温文尔雅,性格沉稳,这时候看起来有些焦急。
罗肖国记得,陈杰蓉最近出差去上海做技术交流,也就是为了这件案子,她手里的文件夹一定和本案有关,他忙问:“杰蓉是不是有什么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