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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得不让他想起去年五月份,局里给了两个新人,一个是梁云峰,一个是孟思期,他连信息也没看,是他让罗肖国敲定的,罗肖国最后选了梁云峰,和他解释过,梁云峰名牌大学,学习能力强,三年就能成长成一队的尖子,实际上梁云峰确实很不错,近一年来,成长很快。

而另一个人,是个女孩子,当时路鹤看了一眼,很清秀的一张照片,眼睛里带着几许稚嫩,其实他对性别没有特别的要求,虽然刑侦工作很苦,但他一直希望局里给一队调配一个女生,毕竟全是男刑警,平时很多细活没人干,队里氛围也有点粗犷。

罗肖国当时的建议是,孟思期不太行,且不说学校比不上梁云峰,而且看样貌柔弱,他还调查了人家家底,说是一个富二代家庭,估计吃不了一丁点苦,来一队就是拖后腿。

路鹤觉得罗肖国的话很偏颇,这些实际上不是理由,但是一队只有一个名额,如果有两个,他一定全都要,但是名额有限,罗肖国已经写好了申请书,他也不想为难他再去写一份,所以当即就签了字。

时间快过去了一年,路鹤重新再看,他有不一样的感受,孟思期太与众不同了,虽然他承认梁云峰很不错,但是如果让他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孟思期,而且并不需要理由。

“曾浩强,知道我们为什么传唤你过来吗?”

林滔展开了提问,路鹤也从碎片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曾浩强和昨天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昨天的他在银行,热情奔放,而且吟诗作对,今天他好像意识到有什么发生,脸上藏着几许紧张,但是可能因为职业性地掩饰,因此他的表情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他想放松,又不自觉绷着,他想表现出对客户的那种热情洋溢的笑容,但是他又笑不出来,所以看起来,他的脸上呈现很勉强的假笑。

“我知道,各位领导肯定还想了解下阮梦樱的情况对吧。你们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绝不撒谎。”

“行,”林滔继续问,“你是不是知道阮梦樱有个亲弟弟?”

林滔问询的主题是路鹤给的,路鹤相信林滔能完成得很好,因此他一直在关注曾浩强的表情,虽然曾浩强善于社交,善于控制面部情绪,但在审讯室,没人可以完美逃过他的眼睛。

曾浩强回答:“我知道阮梦樱有个弟弟,但并不知道是亲的还是……这么说吧,我知道她父母离异了,以前有次聚会,我送她回的家,她喝了些酒,路上呢聊天时就告诉了我这些。”

“关于她想给弟弟买钢琴的想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曾浩强默了默,伸手挠了下太阳穴位置,像是在思考,不一会说:“我记起来了,有一次吃午饭,我们一般是去外面快餐店吃饭,那次她就坐我对面,她问我,强哥,现在一般的钢琴多少钱?我当时就随便聊了几句,我问她为什么想买钢琴,是不是喜欢音乐。因为钢琴不便宜,而她工资也不高。阮梦樱就告诉我,她弟弟有音乐天赋,想等高考完送一架钢琴给他。当时就聊了这么多,领导你们看,我回答的满不满意。”

林滔继续问:“后来呢?她在攒钱买钢琴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实话,银行职员工资不高,要想买架钢琴,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而且他弟弟好像今年高考吧,所以后来她辞职时,我以为她找到了更高薪水的工作,毕竟她自己有自己的目标。”

林滔问:“你认为她找到了什么工作呢?”

曾浩强回答:“不知道,后来我们没联系过,直到今年才知道她出事了。”

路鹤突然说:“她会因为买钢琴,做铤而走险的事吗?”

他的语气低沉有力,将原本沉闷枯燥的审讯室顿时注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曾浩强猛然扭过脖子,像是在确认谁在说话,他的眼球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慌乱。

这种慌乱非常不易察觉,但从路鹤这个侧面的角度,他恰恰感觉到灯光在他眼球上不自然的反射,曾浩强确实出现了一丝慌乱。

对于路鹤来说,那是不正常的,因此他的问题一定是有效的问题,这就意味着,阮梦樱为了买钢琴一定做出了什么事,而且和曾浩强有某种关联。

曾浩强舔了舔快脱了皮的嘴唇,手指不自然捏了捏桌上的水杯,回答:“不知道,我和阮梦樱没有什么交集,你们也可以问问银行其他同事,我平时只和她有业务上的交流,要么就是吃饭时或者偶尔送她回家时说上几句话。那次她要不是喝醉了,我根本就不会开车送她,我和她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路鹤仔细听了他的答案,他觉得曾浩强解释过多了,他似乎在刻意证明他和阮梦樱没有私密关系,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这种解释。

林滔看了路鹤一眼,在确定他没有新的问题后,又问:“阮梦樱在辞职时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曾浩强,这不是你们银行,我希望你认真回答。”

曾浩强再次舔了舔嘴唇,好像嘴唇急需灌溉水份,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不知是有意掩饰他的紧张,还是因为嘴唇本身很干。

他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看着手里的杯子,“其实就是简单的辞职信,说是因个人原因辞职,那天早上她交给我,我也没问什么,就直接批准了,因为以前吧,和她一样的女孩也经常辞职,她们年轻可能想去外面闯闯。”

路鹤突然厉声说:“曾浩强,你一直在撒谎!”

曾浩强猛地抬头,面色灰白,像是被骇住,呈现一副僵硬的表情。

“我没有,我没有撒谎!”曾浩强紧绷着面颊,喉结急剧在滚动。

路鹤声色俱厉:“你要等我说出你内心真实的想法?还是你自己说出口!”

“我……我……”大颗的冷汗从曾浩强额头坠下,之前一直紧张的他原形毕露,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我没撒谎,我真的没有!”

其实林滔、梁云峰和蔡双玺都没有看懂路鹤的思路,林滔和梁云峰是一直跟着这件案子的,曾浩强从始至终就像是一个与阮梦樱没有交集的人,也许今天审讯只是想了解阮梦樱的一些事情,但是路鹤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

“曾浩强!”路鹤厉声说,“你说送阮梦樱回家,她告诉你想买钢琴,她辞职的时候你轻而易举地同意了,你不觉得这里面少了什么吗?你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想让我亲口告诉你吗?”

曾浩强的嘴唇轻轻发颤,握住水杯的指头也出现不自然地捏力,杯子里的水在轻微晃动,林滔猛然觉得,曾浩强问题很大,路队一定发现了什么端倪。

“阮梦樱死了,”路鹤说,“这是一起严重刑事案件,有一件事永远都绕不过去,那就是钢琴,曾浩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要隐瞒,就是和公安机关作对,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我说……我全都说……”曾浩强拿住水杯的手突然急剧颤动,水洒落几滴。

然而林滔梁云峰和蔡双玺却有些怔住,林滔心想,难道杀害阮梦樱的凶手是曾浩强?还是他拍下了那些丧尽天良的照片?

梁云峰也有此怀疑,但结合阮梦樱的那封信,他又觉得不简单。

昨晚在车上,路队将其中一张照片给大家看了,当时梁云峰还在开车,气愤难当,他对路鹤说:“路队,我一定要跟你抓到凶手,我真想给他千刀万剐!”

“是啊,是什么畜生,竟然做出这种事!”林滔也在后排大骂不止。

路鹤最后就提醒了一句:“照片是重要证据,我会收好,这件事暂时保密,知道吗?”

梁云峰当然知道,这是重要的证据,也涉及了一个女孩的隐私,虽然她已经被害,但是这些照片一定要在一队,在警局好好保存,绝不能有任何泄露。这是对案情的负责,更是对阮梦樱的负责。

回想起来,梁云峰觉得曾浩强似乎对阮梦樱起不到这种威胁,如果曾浩强果真拍了这些照片,阮梦樱报警就可以。

那就说明曾浩强关系到别的事,他特别想知道这一切发生了什么。

曾浩强哑着嗓子带着几声哭音:“我喜欢阮梦樱,我承认喜欢她,她很漂亮。她一直是我暗恋的对象,可是我也知道我这种长相她根本不喜欢,而且我也有家庭,所以我一直都藏在心里,就是每天看看她,和她说上几句话,有时候撩撩人家就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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