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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沈巷鸣只是对她笑了笑,没有和她打招呼, 像是一种释然的笑, 孟思期也是笑了笑就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她还记得路鹤对沈巷鸣的警告,“以后不许接近孟思期, 否则揍死他”, 这也许让沈巷鸣产生了戒备。

整个警局都发现了路鹤和沈巷鸣脸上的伤,但是没人问一句原因, 似乎在大家的心中,这两个人打了一架。

刘茂平也发现了, 路鹤的解释, 骑车摔的,沈巷鸣的解释是, 路鹤骑车分心看女孩子撞上了他, 这让刘茂平认为,他们就是打了一架,但是刘茂平知道这两个人在大学就是朋友, 估计生活中里的小恩小怨也不少,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也不好过问。

上午,徐望途出院了,回到了审讯室,韩长林正好不在办公室,冯少民指派孟思期和唐小川和一队一起参加审讯,因为徐望途牵涉到一二队两起案子。

孟思期进入工作状态往往不会乱想,但是到了审讯室门口却想起会遇到路鹤,昨晚路鹤的话还清楚在耳畔,她不知道再次见到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

她站了一两秒,在唐小川拉开门望了她一眼后,她才收回情绪,和唐小川一起进门,路鹤就在里面,但是她进门后,路鹤一直没有转头看她,直到她坐下,她才感觉路鹤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是工作时间,孟思期很快就抛弃了这些杂念,严肃地面向嫌疑人徐望途。

徐望途已经审讯过一回,上次他的精神状态里透露出十足的精明,这次他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坐姿没有力气,全靠一口气吊着似的,一副随时会倒的样子,但是在孟思期进门后,他的眼里却含着一丝怨恨。

即便徐望途精神状态十分低迷,但孟思期从他并不凌乱的头发,特意整理过的衣服上看,徐望途十分爱干净,而且爱惜自己。

这场审讯提前就安排好由孟思期主持,然而孟思期没有想到,徐望途认罪的态度很好。

他说,当初在儿子徐剑飞被学校开除后,他三次登门请求柳姿姿的父母谅解,不过都被轰了出来。

看着徐剑飞一天天沉沦,差点自杀,徐望途开始策划报复计划,他最初的计划是绑架柳姿姿,逼迫对方说出真相。

那天放学后,正好下大雨,他看到那个女孩,就是柳姿姿,因为在柳姿姿家,他亲眼见到过柳姿姿的天蓝色书包,以及书包上绑着的一只灰色熊布偶。

除了这些,还有柳姿姿的一张学校的照片,不过是和一名女同学的合照。

趁着大雨,徐望途用迷药将正走在雨中的柳姿姿带到了车上,伞和大雨遮住了周围的视线,徐望途提前就将迷药涂在手帕里,小女孩只吸了几口就昏倒了。

那四起案子他都是趁着天气不好的时候,因为行动比较方便,两次是大雨,有一次是大雾,还有一次是下雪。

徐望途将柳姿姿带走后,在一个提前就踩好点的荒废工地那落脚,最初他确实没有杀害柳姿姿的想法,他当时脱了外套将孩子放在上面,一开始,他将愤怒发泄在孩子身上,抚摸孩子肚子,问她当时是不是这样诽谤老师?孩子静谧的熟睡,让徐望途开始产生亢奋的感觉。

从发泄怨恨开始,徐望途迷上了孩子的身体,他在荒芜的工地上,开着汽车灯,尽情地猥亵,边翻看孩子的书本,但是很快他发现课本上的名字全是钱舒音,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绑错了人。

他开始意识到钱舒音和柳姿姿的书包和小熊布偶可能都是一样的,而那天在她家看到的合照就是钱舒音和柳姿姿的合照,这么多巧合,让他错把钱舒音当成柳姿姿。

他当时有些发狂,拼命地捶地呐喊,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女孩迷迷糊糊地醒来,他心里一晃,用沾过药的手帕再次捂她的嘴巴,但是手帕药效已过,他再次回车上翻找,才发现那瓶药找不到,很可能是路上不小心丢了。

他再次回到孩子身边,女孩看到了他,惊恐哭喊,但因为药物作用,她没什么力气,爬不起来,徐望途知道自己的身份泄露了,他当时根本没有理智,直接拿起从孩子身上脱下的衣服,捂住了她的脸,很快,孩子就被活生生闷死了。

徐望途记得孩子最后小手抓了他几下,但是他却感觉到了快感。

从那天起,徐望途忽然发现喜欢上了那种感觉,没有接触孩子时让他心里空虚至极,如同深陷地狱,这也是后来三起案子的由来。

第一次犯案后他将孩子的尸体遗弃在工地上,处理了现场,他从试卷上发现了孩子的家庭号码,在附近用公用电话打去了一个索要赎金的假象电话后,就再也没有后续行动。

不过后来的三起案子,他选择了随机作案,他的目标就是穿着漂亮干净的孩子,因为那样的孩子本身吸引他,而且家庭条件一定不会太差,符合绑架勒索的假象,猥亵之后就是杀戮。

第二个孩子他丢弃在溪边,第三个孩子他丢在火堆旁,他也逐渐意识到他的行为开始符合“金木水火土”元素,图腾更能混淆警方的视线。

第四个孩子他特意为他搭建了一个树枝精心构筑的鸟巢,在杀死他以后将他安置在鸟巢里,至此,“木”元素完成,只差一个“金”元素,他已经决定物色新的目标,是一个刚刚在一所学校得过舞蹈比赛奖项的小女孩,那女孩就姓金。

不过这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由于徐剑飞进了一家奥数培训班,周迎君从闹离婚后第一次从娘家回来了,带回了小孙女徐一周,徐望途不得不花时间照顾孙女,因此他无瑕制造第五场谋杀。

徐望途描述这些案发过程时,眼睛里很冷血,没有一丝情感,回到徐一周的时候才淡了几分,最后他说:“我根本没有想到周周会以同样的方式……如果知道是这样,我就不会……”他眼睛渐渐变红。

然而,审讯室里已经变得死寂一片,这是一场最艰难的审讯,在孟思期的刑侦生涯里,也是她最煎熬的一次,徐望途描述了四次猥亵和杀害孩子的过程,比起恶魔,他更可恶百倍,他该千刀万剐,被活活凌迟,然而作为警察,孟思期知道,面对徐望途的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死刑。

但这并不能平复孩子们的枉死,并不能平复四个孩子家长们的悲愤痛苦。

她能感觉审讯室的所有同事都是愤怒的状态,孟思期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厉声说:“徐望途,你儿子徐剑飞是不是知道你犯罪了?”

“我也不知道,那次我把钱舒音带到车上,她的红领巾丢在了座椅下,后来我没找到,剑飞借过我的车,他可能发现了红领巾,但是他不一定认为是我绑架了钱舒音,因为绑架钱舒音那天我制造了很好的不在场证明,只能说剑飞怀疑过我。”

“那么你认为绑架徐一周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望途抬起头,提起徐一周时让他眼睛再次染红,“我不知道,那次我被人威胁,他们让我穿上衣服戴上头盔将钱送到码头,我在摩托车俱乐部呆过,现在又是驾校副校,我自信驾驶技术不错,那天就是侥幸能逃出你们的追捕,所以想着交完钱救回孙女而已。”

孟思期继续问:“为什么在……猥亵孩子时,用橡皮擦擦拭他们?”其实孟思期在描述这个问题时,内心不但疑惑,也很疼心。

“我有洁癖。孩子吗,他们都很干净,比大人干净十倍,但是也难免身体上有些污垢,所以我就会用橡皮擦擦去这些污垢,我想让他们干干净净的,我的心里就特别舒服……”

孟思期的内心有种撕裂的感觉,但她没有发作出来,而是隐忍着。

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了证据链完整,孟思期打算结束审讯,这场审讯带给她的压抑感太严重。

她看了一眼路鹤后,路鹤也会意,他站起身,命令林滔:“林滔,你带徐望途去犯罪现场指认清楚。”

“好的,路队。”

路鹤要让证据链达到最完整的状态,他吩咐完,看了孟思期一眼,说道:“思期,你们先回吧。回头我叫人把笔录送给韩队。”

“好。路队。”孟思期知道路鹤看出她情绪低落,她和唐小川一起走出审讯室,终于觉得舒服了些,路上,唐小川叫她回去好好休息会,不要多想。

徐望途认罪并不是这件案子的结局,因为还有徐一周的下落,还有白面人的秘密。

下午,她在办公桌上整理笔记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了办公室,是赵雷霆的声音将她从沉重的情绪脱离出来,“咦,路队你怎么有空来我们这。”

孟思期一抬头,就看见路鹤背着手,向她和赵雷霆的方向走来,他的面色很淡,但目光却是看向她。

孟思期记得,路鹤几乎不会来二队办公室,她一时有些发懵,他不会是找她谈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吧,他不会连工作和生活时间都不分吧。

她感觉一阵面红耳赤,快速朝办公室扫了一眼,发现幸好就赵雷霆在这儿,要是韩队和师父在,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赵雷霆笑着说:“路队是来看望我们啊?还是看望思期?”

她站起身,有些局促,因为路鹤就是走向她,她很害怕他下一秒从背后拿上一杯奶茶什么的,她必定当场羞死,他不是说半年以后才追求吗?果真男人都是这样?连半年都等不及。

路鹤走到她桌前,依旧冷静如斯,和昨晚的他完全不同,他只是目光淡淡地望着她,让孟思期有一些不知所措。

路鹤将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那一眼,孟思期的情绪有一种滑翔落地的感觉,因为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份卷宗。

“你们老韩和老冯都不在?”路鹤问。

孟思期点点头,路鹤的意思是他们不在,这件事只能和你商量了。

赵雷霆在后面勾着头,好像看着什么好事一般望着她的桌位。

“这是二十多年前红漆连环杀人案的卷宗。”路鹤将卷宗放在她的桌位上。

孟思期心里一怔,看向这个早已发黄的卷宗时她百感交集,她印象深刻,红漆连环杀人案发生在前,红妆连环杀人案发生在后,两件案子时隔二十四年之久。

从原世界的新闻看,两起案子做法手段相似,红妆案,凶手通过化妆品在女孩身上精心化妆,而红漆案则是红漆化妆,但涂画的位置和笔法都很相似,当时有专家认为,这两起案子可能是模仿的关系,但也不排除是同一个人作案。

至于为什么是红漆,因为70年左右,化妆品很少见,油漆更常见,由于环境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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