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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期见路鹤没反应,提醒了他一下:“路队?”

这时,门口同时传来“路队”的喊声,走进一个人,正是陈杰蓉,她走到几人身前,“思期你也在。”

“蓉姐是不是有新的发现?”她见陈杰蓉手里还拿着一张单子,因为尸检报告已经交到了这边,这张单子可能是新的发现。

“的确有一些新的发现,”陈杰蓉说,“从三名死者的鼻子当中,我发现了同一种纤维,非常细小的棉纤维,之前我以为是死者从环境里吸入的,但是建筑工地我不觉得能吸入棉纤维,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猜测,凶手可能使用的是棉质手帕或者布块,沾了少量水贴在死者口鼻,从而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死者被注入的昏迷药量可能并不大,凶手或许享受死者挣扎的感觉。在死者死亡前一定有呼吸挣扎的剧烈动作,因此吸入微量棉纤维并不难。”

那一刻,路鹤有一种惊喜的感觉,这一切竟然被孟思期提前预测了出来,他不禁弯起唇角:“杰蓉,刚刚思期和我讨论,她也提出了类似观点,你们这是心有灵犀。”

蔡双玺欣喜说:“陈法医,刚才小孟的确提到了,小孟太厉害了。”梁云峰也适时给孟思期竖起大拇指。

陈杰蓉笑着说:“这说明思期的思维非常棒,正好我的报告也是对思期观点的有效佐证吧。”

孟思期被他们夸得特别不好意思,耳根发烫,她忙谦虚说:“蓉姐,其实我就是猜测的。”

“思期,我相信你。”陈杰蓉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先聊吧。”

她将单子递给孟思期,“有新想法再和你们交流。”

“好。”孟思期笑着说,“蓉姐慢走。”路鹤也抿唇微笑。

陈杰蓉走后,气氛一下子静了许多,孟思期也知道,即便现在推测出了许多细节,但是凶手的画像仍然是模糊的。

果不其然,路鹤问:“思期,能画出凶手的犯罪心理吗?”

其实孟思期一直在绞尽脑汁做这些工作,但是她还是画不出,她更不可能把不成熟的观点提出来误导大家,因此她摇了摇头。至于孟庭哲,那只是一个怀疑,在做犯罪侧写时,更不能代入进来。

“我知道了,”路鹤说,“这的确有些困难。”

孟思期提议说:“路队,如果红妆案完全没有线索,我们是不是可以查查红漆案的线索。如果二十四年前确实有个小孩目睹了这一切,那么我们能不能再去红漆案的三名死者案发地打探下。”

“可以啊,不过二十四年前的事情,线索可能微乎其微。”路鹤说,“但是我们也不能放弃。蔡双玺、云峰,你们今天去包雪曾经的案发地再走访下吧。我和思期去辛雅梦和谢文娟当初的案发地走访下。”

“好,路队。”

出门后,在车里,孟思期打算提出一个新问题,这个问题刚才在办公室不好提,那就是梁程昊,他是路鹤的亦师亦父。

梁程昊在二十四年前是红漆案的外聘犯罪心理学家,他的名字的确出现在卷宗里,他应该和刘局也有一定的交情,只是他的论述好像并没有存在卷宗里,这也是她好奇的地方。

要想了解二十四年前的旧案,从一个犯罪心理学家的想法入手也许是非常好的角度。路鹤可能知道些什么,因为梁程昊算得上是他的恩师。

“路鹤,红漆案当中有个外聘专家梁程昊教授,那应该是梁燃姐的父亲吧,他当时也好像参与了红漆案,你了解一些他当时的想法吗?”

路鹤看了看她,默了下才说:“梁老确实是那起案子的外聘专家,七零年前后,他发表了一些犯罪心理学方面的独家观点,当时应该是刘局请他协助破案,之所以他的话没有留在卷宗,也是因为他并不是公安系统人员。”

孟思期点了点头,路鹤望着车窗前方说:“我长大后,其实和梁老交流了一些关于红漆案的看法,梁老也毫不保留地告诉了我。”

孟思期很期待,她望着路鹤漂亮的侧颜,仔细聆听。

“梁老说,七零年发生的三起案件,他曾经做过侧写,他认为杀害三人的凶手应该有一定程度的心理扭曲,三名死者都没有被性侵犯,她们的死应该是凶手的一种仪式行为。”

“仪式行为?”

“对,梁老的观点很新颖,当时局里应该也认可他这种观点,因为除了这个仪式行为,很难再解释凶手的犯罪动机。”

孟思期好奇问:“梁教授有没有解释为什么是仪式行为吗?”

“仪式往往就是很神秘的,凶手在女性身体上化妆,这本身就像一个行为艺术。梁老推测,凶手对火焰这种意象有特殊的依恋,因此火红的油漆,便成了替代者。他认为,凶手是一个已婚青年男子,但是身体可能有某种缺陷,主要是性功能缺陷,他对火焰这个攻击类意象就有一种天然的崇拜,因为红色本身就代表着攻击性。或者说,他在女性身体上描绘红色图案时,有一种巨大的满足,是属于性欲的满足!”

“凶手在生活里一定是一个很自卑的人,他可能经常遭人嘲笑,可能还会有人拿他是性无能者开玩笑。梁老推测,他可能是一位已婚的,极为低调的,甚至面貌十分老实,但在婚姻中和妻子的关系极为不平等,在生活中又郁郁不得志的青年男性。在尸体上化上红妆已然暗含着犯罪动机,那就是,缺陷的自卑,与性欲的火焰,剧烈碰撞!”路鹤最后一锤定音。

第163章 [VIP] 红妆连环杀人案(16)

试想一个在婚姻和生活中总是被欺压的老实男人形象, 在无人防备的雨天,做出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那确实是有可能的。孟思期有些小小的震撼, 因为梁程昊的这些想法, 的确耦合了犯罪动机。

但是因为这种类型的男性形象,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少见,而且夫妻关系的好坏很难去界定, 有些夫唱妇随的夫妻关系可能背后是同床异梦,因此即便梁程昊做出这些犯罪侧写, 但仍旧未必能够找到嫌疑人。

但梁程昊的侧写却给了她很大的启发。

女性未被侵犯, 正是因为凶手具有性功能缺陷, 但是性功能缺陷的人,并非没有性欲, 甚至可能性欲更强烈, 所以凶手就产生了一种对于“火焰”这种攻击意象的依恋,但他的确是自卑的, 他弥补自卑的方法就是不断地在女性死者身上画上象征“火焰”的红色妆容,这就是凶手获得性满足的仪式行为。

这些话无疑让孟思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开始觉得路鹤为什么会对梁燃好的原因, 那自然是因为梁程昊对他的帮助和影响很大。

“路鹤,如果是这样, 红妆案确实也有可能是同一类犯罪动机。”

在孟思期对红妆案的侧写里, 她一度认为凶手是一个仇视女性并且接受过高等教育,而且有十分极端洁癖的人,但是梁程昊对红漆案的侧写无疑给了她新的思路。

“对, 有可能,但是即便推测出这种犯罪动机, 也并不能找到凶手,毕竟你也看到了,红漆案已经过去二十四年了。”

是啊,已经过去二十四年了,线索依旧全无,即便梁程昊那么厉害,后来又成为省政法大学的教授,他也一辈子没有攻破此案,那也许是他一生的遗憾。

开车时,路鹤缓缓说:“思期,其实乐乐是梁燃收养的。”

“收养的?”

“对,乐乐是个孤儿,大概一岁的时候没了父母,被梁燃领养,乐乐这个名字还是梁老取的。因为有了乐乐,所以梁燃和沈巷鸣再没有要孩子。”

孟思期缓缓点了点头,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路鹤那么在意梁老和梁燃,因为这样的家庭的确让人很感动。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重新回到了辛雅梦和谢文娟当初工作生活的地方走访了下。

辛雅梦曾经是油漆厂的一名女工,当时只有十九岁,在工厂工作了近两年,在一天下午的雨天,在宿舍身亡,死后衣服打开,全身暴露,身上被化了红漆妆容。

因为辛雅梦本就是油漆厂女工,当初查办此案的刑警队长刘茂平带人对工厂进行了大面积排查,但没有进展。

这一次,孟思期和路鹤再次走访了当年在工厂工作的工人,其中一名就是辛雅梦的室友柳雁,也是辛雅梦死后的第一目击证人。

其实柳雁当初给市局留了一份口供,孟思期找到她,也是想再补充一些细节,这次是在柳雁的家中对她进行的问询。

柳雁当初是二十岁,如今过去二十四年,已经四十四岁年纪,她对当年那件事还是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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