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自甘坠落(1 / 2)

  墙上挂了幅字画,许是小丫鬟扫尘时不留神,碰到挂轴上的绳子,歪了约摸两寸的样子。

  这也被他看出来了。

  这人醉着也比正常人清醒几分,一丝不苛得叫人不敢轻忽。

  眼下却连散落一地的棋子都能视而不见,看来是真醉了,如此一来,待会儿要不要再跑一次试试?

  阮柔在琴前坐下,抬手试弦,有些涩,想是放在这里久无人用,失了打理。

  起调轻缓,她信手慢抹,弹了首《夕阳箫鼓》,曲调舒缓,即使醉意不足,加上这柔和的调子,也许能把人哄睡。

  沈之砚像是看出她那点小心思,身子一歪在旁坐下,手指在琴桌上有一下没一下敲击。

  哚哚哚……哚哚……

  三两下,搅得琴音乱了节奏。

  阮柔:“……”没瞧出来,丢开一本正经的沈之砚,这么会讨人嫌。

  “来首《十面埋伏》。”

  沈之砚屈起一条腿,手搭在上面,笑意慵懒微微眯着眼,“阿柔不是喜欢听激昂的曲子么。”

  他衣襟微散,松垮的领口间,露出平日遮盖严密的脖颈,冷白肌肤在酒后泛上一抹微红,再向下是精瘦结实的胸膛,干净利落的线条延入衫底。

  阮柔抬起头,对上这十足冲击力的一幕,被晃得眼有些直,赶紧调开视线。

  “不会,十面埋伏太难学了。”她拒绝得理直气壮。

  “既是知音,自该有来有往。”沈之砚薄唇微掀,向她露出迷人的微笑。

  阮柔瞠目,他这副故作勾人的模样,与那日曲殇楼的小倌儿有何分别?

  他倾身侧过来挨着她,“我给你弹。”

  阮柔总不好跟那日似的,一巴掌把人拍开,只得往边上挪,挟着酒气的热息追上来,撩动她耳边碎发。

  “只要你喜欢……就好。”

  果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阮柔暗自腹诽。

  然而,酒香甘冽,挟着他身上惯有的,雪后青松的气息,与小倌儿那种庸俗的脂粉气,却有天壤之别。

  阮柔一瞬间心旌荡漾。

  她努力平复怦然乱跳的心,耳畔仿如一声裂帛乍响,昂扬壮迈的琴音响起。

  十面埋伏、步步为营,勾心斗角与厮杀绞力紧随不舍。

  阮柔心跳得更急,偷眼去看沈之砚。

  他眉眼低垂,神色清冷,眼周染了不正常的红晕,像一座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像,不知为何跌落红尘,偏激与狂悖,被深深掩藏在精美皮囊之下。

  然而稍有不慎,阴鸷凶戾的本性便会暴露无遗。

  曲声戛然而止,紧接着,阮柔猛然间一个天旋地转,凌乱的弦音自她身下嘈嘈切切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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