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劳燕各纷飞22（1 / 2）

第二日巳时刚过，高伯母急匆匆地入府了。先看了江风的病情，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江母早看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便遣了两个女儿出去。</p>

“什么？阿晦要娶节度使家的姑娘！”江母连日来真是流年不利，霉运当头。</p>

“妹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上次同你说阿晦对阿风动了心思，我也只当是小孩心性。但这些日子看下来，他是真的……”</p>

高母想着措辞，又道：“那日阿风遭难去邱山寻访名医，这混小子知道了二话不说骑马就走，我不放心派了两个小厮跟着。小厮回来说邱山上有…有……王爷的人把守着，这小子硬要上山，两人拦都拦不住，被王爷近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肯罢休……只是往山上冲。”</p>

高母想到儿子的伤疤，由得痛哭了起来。“后来……阿晦实在太倔，怕出了事便禀报了王爷。那王爷倒来了，却不知同阿晦说了些什么，那小子失魂落魄下了山。”</p>

江母呆住了，半晌“嘤嘤”地哭起来。她看着高晦和江风一同长大，心里也是喜欢的，却没想到最后成了这个局面。更重要的是，高家对江风的态度，从侧面反应了本地官眷对江风的态度。</p>

经此一事，即使江风和李隆业是清白的，想在凉州找一户好人家也是不可能了，而温家的婚事也出了变故，江母一个头两个大。</p>

“阿晦回来不说话、不吃饭也不吃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宝贝疙瘩的疼着，他这样叫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忍心！我当时就跟他保证，我就是跪着求到妹妹跟前，也会求你把阿风嫁给我那孽障……”高母哭的声音更大了。</p>

“可阿晦听我这么说，却猛地坐起来，说……说他不娶江风，也绝不娶江绯！”高母想起儿子满面通红说得决绝，想来已万念俱灰。</p>

江母此刻也终于明白了高晦的一腔痴情，心生悔恨，却为时已晚。那个热血少年竟然有如此心性，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全然断了念想，连她的姐姐也不行。</p>

“到此地步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论怎样都得顺着他的心意。正想着如何去提亲，昨日节度使夫人亲自上门了。”高母见江母并未露出怨怼之意，稍微放心，江家女婿得力儿子仕途一片光明，眼瞅着要出一个王妃，没有亲事不成变仇家的。</p>

“我想着阿晦同阿绯的婚事虽然未成，但毕竟……我们家如此实在是对不住你家，还请妹妹看在我这做母亲的心……”</p>

江母也止住了抽泣，拉着高母的手说：“嫂子，快别这么说。亲事还是要你情我愿才好。且不说两个孩子婚事还没说定，就是看着高晦这孩子的一片心，我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只能怪我家姑娘没有福气。”</p>

说罢想起江绯心事成空，江风前途未卜，又哭起来，两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此刻执手相看泪眼，谁也没有去安慰对方的心思。</p>

高母红着眼睛告辞后，江母又神色悲戚地叫走了江绯，江风便知两人婚事出了纰漏。</p>

江绯此刻的心犹如油煎，她猩红着双眼，泪糊了一脸，惨白的双手抓住江母的手嘶哑道：“母亲！母亲！为什么？！我哪里不如阿风了！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我不服！不服！我要去问他！”</p>

她一声高过一声，说着便转身要走，江母赶紧拽住她：“我的儿，何苦这么作贱自己。阿晦只是要娶节度使家的姑娘，你又扯上你妹子做什么。”</p>

江母知道江绯要强的个性，只能压下种种，如此安慰道。</p>

江绯早被不甘、羞愧蒙蔽了心神，听闻此言，猛地转身对着江母狠狠道：“母亲还要替江风狡辩么！就是她！是她勾引高晦的！现如今攀上了王爷便不要高晦了，阿晦气急了才娶沁如那个丫头的，就是为着她才…”</p>

“啪”！</p>

江母急了，狠狠一巴掌甩在江绯脸上，女孩嘴角留下了鲜红的指印。江绯捂着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母：“好！好！到如今我才看清母亲的心！你们所有人都喜欢江风！我不服！”</p>

说完，哭着跑出去了。</p>

这是江母第一次打江绯，江母看着自己的手，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来。她嫁入江家时，江绯不过是嗷嗷待哺的婴孩，她倾注了一腔心血。到如今，她有时竟也生出恍惚来，觉得江绯比江风更像她亲生的。</p>

少女心事是世界上最困难的数学题，最复杂的迷宫。她懊恼自己没有多些耐心去劝说疏导。</p>

却未想过，她对江风也从来没有一分耐心。</p>

江府气压极低，江父江母脸色阴沉，江绯更是脸色惨白得吓人。就连木头似的佑二哥也感觉到了异样，不再多说一句话。又过了几日，高晦和沁如定亲的消息传了出来，据说已过了小定，要赶在年前成亲。</p>

当晚，江老太小院的叫骂一声高过一声。什么“聋了耳朵哑了嘴巴的老子”“瞎了狗眼的王八羔子”“黑了心肠的毒妇”“偏了心眼的继母”…</p>

江风第一次真正意义地体会了婆母至高无上的权威。江母完全被压制，有的没的罪名背负了一大堆。</p>

江老太掉在碗里的金龟婿跑了，这个责任当然要江母来背负。</p>

令江风更意外的还在后面：江老太亲自出面，竟然定下了江绯和窦鼎的婚事。芸姨娘悄悄同江风说，刺史夫人上门提亲江父江母是拒绝的。可是江绯自己磕着头求到双亲跟前来，只说非窦鼎不嫁。</p>

“太太死活不同意，二姑娘就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太太哭的晕了过去，老太太又在旁责骂，老爷这才同意了！”</p>

芸姨娘带着惋惜的语气说道。</p>

江风听完脑袋里一片浆糊，江绯不论多早慧聪明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涉世未深，自负又自傲、执着又偏激。成熟的人在一段感情中遭遇挫折绝对不会忙着投入到下一段感情，而是会重新整理自己，理智地进入下一段。江绯此刻被高晦的不爱击垮了，她急着证明自己，却全然忘了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生活幸福不幸福，最终承担的都只有自己。江风不忍看她因为负气，草草做了决定。</p>

而江老太，鼠目寸光贪图富贵，看到窦家权势其他一概不管了。</p>

江风回到厢房，看江绯兀自坐在镜前出神，少女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飘走。</p>

江风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说：“二姐姐，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真的想好了么？”</p> 江绯收回神思，看向江风，面露讥笑道：“怎么？妹妹也看准了窦鼎不如王爷、不如高晦，是个不堪托付的人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