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名字的意义,给予她的祝福5(1 / 2)
陌生的天花板,恶臭的刺鼻酒气,混杂着很多不堪入耳的激烈言辞被我一并排除在外。
尽可能不去想那些丑陋的人们,只是自顾自的迈着脚步走向这个昏暗地下室最里面的房间,在和看守的壮汉打过无所谓的招呼以后,我在那里见到了他们的老板。
“新来的?坐下谈吧,我这人比较喜欢亲近的对话,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试图做一些有损我们之间……‘亲近’的事来。”
略微有些发胖的男人抽着看上去很名贵的香烟,皮笑肉不笑的招待我过来。
尽管有所心理准备,面对着他我依然表现的有些生硬,因为当时的我担心自己有哪里做或者说错的地方,如果招惹到了男人,下场是不敢想的。
“嗯,小鬼,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小就要加入我们?不用上学吗?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他似乎对我起了警戒心,在当时我却并没有多想,只是像个木偶一样回答着,很快就把有关自己知道的一切抖得一干二净,也没有留什么心眼,非常诚实乃至愚蠢的断掉了自己的后路。
“父母双亡,仅仅是为了赚钱而活下去?哈,我就喜欢你这样坦诚的小鬼,放心跟着我干,别说是买东西吃的钱,几年后你甚至能自己买下一套新海的房子!”
现在我清楚了当时为什么那个混账会喜笑颜开了,一个没有亲属没有本地户口的小孩,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个为他犯罪事业添砖加瓦、便宜而又容易掌控的工具啊!
衣冠禽兽的他不惜拿出一切借口和诱饵来对我,对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孩下套,实在是令人作呕。
更不用提最初,流落在街头时的我,就那样轻易被别人以“有一个适合你的工作”为理由而带走了的情景了。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新海这座城市表面光鲜亮丽的外衣下隐藏着的,尤为肮脏且黑暗的世界。
“小鬼,看在你帮我干活还没什么经验,又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上,我会给你安排一个简单安全且轻松的活。”
那是我为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至今我都无法忘怀的,罪恶的开端。
“看见这张照片上的人了吗?我的人会把你带到他家附近的一个后门,守住那里别让他悄悄溜了,就这么简单,其它的不该问的就别问,做好本分的事情就行了。如果——”
男人一边交代着我的工作,一边从抽屉里面甩出来一把短刀。
我错愕的看着他,但却张不开嘴巴去问,此时此刻他的神情和一开始装出来的好好先生完全不同,那充满了贪婪玩味的漆黑双眸里是根深蒂固的凶狠。
“如果他想逃跑,而恰好又撞到了你的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拖住他,给他点教训什么的,都可以;但别把人给我弄没气了,他只是欠债不还而已,还到不了要让他消失的地步。”
多么轻描淡写的描述,就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似的。
不用问也能猜到,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而还不上欠款,这背后都一定少不了他和他的走狗们的计谋掺和。
之后的事情,就好像被刻意计划好了一样,不出所料的是那个倒霉的家伙果然想要从后门逃走,而他撞到了我,一个握着刀的小孩挡住了他的去路。
——
“老大,我就说过这混蛋会服软的吧。没钱?把房子抵押了不就完了!非得要我们找上门来,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
男人的得意手下正在向他的主人汇报这次讨债的经过,这里是他们一直以来为了掩人耳目和同伙交接的巷子口,就在往技术学院方向的附近。
当时我正坐在附近的几张破垫子上休息,仿佛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自从第一次帮他们讨债后以来,我已经跟着他们做了不知道多少件类似的事情了,只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用过那把刀,要么绊倒,要么扑倒,总而言之我根本下不去手。
这不仅仅是出于当时尚且有所残存的同情心,更多的是我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您确定吗?不……我怎么敢质疑您?好,我明白了,我会把这件事给办好的,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在我诧异的注视下,男人的手下在完成交接任务后不怀好意的冲我走了过来。
我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只感到脸上猛地一抽,剧烈的疼痛感瞬间让我无法呼吸,整个身体都直接翻倒在地,紧接着就是雨点般的拳打脚踢,仅仅两分钟不到我就已经伤痕累累。
“他妈的!你拿个破刀是当摆设的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次抓的不牢靠的原因差点让那个混蛋给跑了!兄弟们又追了一段路才撵上,你就不会一刀给他腿上捅个窟窿?!不就完了?这顿打是我替老大给你的教育,你们几个也过来,让这小子好好长长记性吧!”
其实我是知道的,他在撒谎,他口中的老板也在撒谎,所有人都在撒谎。
他们只是想让我以他们的方式和命令去做事,如果我在思考怎么才能不伤人就抓住目标的话,那就是在怀疑老板的方法,那就是不绝对的忠心,也就是绝对的不忠心。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才十二岁的我,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难道要反抗吗?
那可是好几个比我力气大很多的成年人,别说还手了,哪怕我真的打到他们,估计也就是不痛不痒的激怒他们,然后挨一顿更毒的报复吧?
除非,除非我像他们说的那样要狠下心来,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就可以——
“啊啊啊啊啊啊!!我操!!这小子敢拿刀戳我!你知道你他妈的在做什么吗!?我他妈的要弄死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他妈的的上啊!!”
也许得益于我身体矮小而足够灵活的原因,也许得益于我那疯了似的直攻要害的癫狂,或者是出其不意的偷袭?但不管如何,我下了手,而且是我第一次下了死手。
当时甚至直接将刀刃扎进了其中一个人的胸口,混乱之中,我只记得鲜血四溅,分不清是谁或谁的什么喷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气喘吁吁的瘫倒了下去。
翻过身来看向城市的天空,是那么的浑浊,层层灰蒙蒙的空虚和寂寞笼罩下来。
耳鸣让我难受的无法集中精神,只是躺在血泊里面艰难的观察着四周,看着手里的刀,还有远处巷子口跑来的人影。
虽然无比模糊,却唯独其中有一个异常的清晰夺目,使我不禁眯起眼睛。
那,是一个少女,一个头顶两侧有着猫似的耳朵的,伸展摆弄着一条调戏似的尾巴的,身着无比纯洁的白色连衣裙的,一个少女。
然而不知为何,我却看不清面容,而她只是淡淡的对我微笑着,一言不发。
仅仅只是如此,却让我感到无比的熟悉,无比的怀念。
——
“喵!喵呜!!呜呜喵喵!喵呜呜呜!”
熟悉的天花板,独特的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奇怪的叫声和渐渐清晰的嘈杂脚步声让我无比艰难的尝试认清楚现状。
好不容易双眼才适应了光线,全身的疼痛便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再也没有一丝其它的感觉。
“唉,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我才刚睡醒你就要烦我啊?嘶,我去,腰疼。”
看到不安而哭泣着的猫耳女孩趴在我的床上喊叫着,我打趣似的自言自语了两句。
本来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头,却猛然发现自己正在打着点滴,只得又乖乖放松了下来。
耀眼的日光铺洒在女孩她美丽的银发上,竟一时让我挪不开目光。
“你倒是好啊夏辉老师,才刚清醒过来就喜欢打趣别人吗?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啊,乖,夏辉老师已经没事了哦,你先从床上下来,别踩到了他就不好了呢。”
听到这熟悉的音调,我看向床边,果不其然的是沐正坐在那里安抚着女孩,然后轻轻像是抓猫一样把她抱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女孩在沐的怀里居然那么的听话安分,和我最开始帮她解开束缚时激烈的动作完全不同。
“所以我这是又住院了?难怪一睁眼看到这场景就这么亲切啊,让我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还做了个噩梦;让我猜猜这次是什么原因,颅脑外伤还是肋骨骨折?”
想着缓和一下气氛,我便笑嘻嘻地打趣了起来,然而沐却依然一脸严肃。
“失血性休克,中了七刀,夏辉老师,现在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吗?知道了就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因为这次真的很危险,是会死人的,你知道吗?”
她哽咽了,说出的话语非常的真切,也非常的冷静。
尽管表面如此平淡,我也能够听出来沐的意思,那是一种担忧中带着些许恼怒的复杂情感,令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抱歉让你失望了,沐。我是不是又让你失望了?明明和你说好了会冷静行事,也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但结果却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就是个傻瓜!夏辉老师!”
我刚想开口继续说下去,沐却唐突激烈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并不是要责怪你!你能肯挺身而出去救下这个孩子,那是多么高尚的品德啊;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而已,担心你救了别人,却没有救回来自己……呜,呜呜呜呜……”
“嘿,别哭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害怕,我一直以为你很坚强呢?”
她说着说着,居然掉起了眼泪小声啜泣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就连她怀里的女孩也仿佛受到感染一样委屈巴巴的模样,只让我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烫。
沐如此的为我关切,尽管她说并不责怪我,却也依然让我过意不去这份情感。
“换个话题吧,所以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我上了老秋的车然后——”
“然后,车没开出去几步你就直接昏迷了过去。秋先生见状做出了非常理智的正确选择,那就是迅速把你带到我们的医院来,不过后面的事情就略微有些复杂了。”
一位身着白大褂的老年人接上我的话推门而入,不用多想也知道这肯定就算负责我伤势的主治医生了。
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道谢他,这位稳重的老者就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现在你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不过我的建议是接下来的几天最好还是留院观察为最佳,这两位可是非常担心你呢,尤其是那个年龄大一点的姑娘,在你昏迷的那天晚上就已经主动担起了照顾你的职责呢。”
说的应该是沐吧?还有什么叫“那天晚上”?我昏迷了很久吗?
我用另一只没有打吊瓶的手掏了掏口袋,然后在沐的示意下从床头的桌子上拿起了我的手机想要查看时间,结果发现这个本来就老旧的手机可能是在打斗中碰到了的缘故,已经彻底碎裂报废了。 “两天两夜,你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哦,夏辉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