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晰可见的裂痕10（2 / 2）
此时我才看清楚那是份认罪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承认自己过失致人死亡了的事实，并且伏法认罪的条款。
见我略皱起了眉头，他便趁机继续说道：
“在这份书上签个名，你就能帮那个女孩脱离被控告的困境，而你作为之前被评为见义勇为市民的缘故，我们也会慎重考虑判罚的标准的，保证最多只会进去三年，这样换来的可是一个无辜女孩一辈子的清白，你说对不对？”
现在我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只要我认罪，承认是自己过失造成了那个畜生的死亡，就可以直接把我送上法庭了。
而我如果真的签下了这份认罪书，那无异于为自己的对手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和证据出来。
于是我略作思考后，选择微笑着回答道：
“你可别在这儿恶心我了，你不会觉得身为警察做出这种勾当来能够全身而退吧？黑白两头吃的东西，一旦被我揭发这种行径你知道下场会是什么样的，没有任何人愿意、也不能够保你，你就只是一条用完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狗罢了！”
果不其然，在遭到我直抒胸臆的咒骂后，面前的警察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这样看上去也并不比一开始的那个家伙沉稳多少嘛。
他甩手想要扇我一巴掌，然而我迅捷地一扭头让他扑了个空，见状他也直接不装了，直接开口说道：
“你似乎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啊，‘处理人’先生？任凭你有再大的能耐，现在你又联系不上任何人，等上级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们早就完成‘猎狐’先生的任务逃之大吉了！你就在监狱里面过一辈子吧！哈哈哈哈！”
他笑的癫狂，让我一时不知道他是傻了还是疯了，然而此时我在意的并不是他对我以前的称呼“处理人”，而是他说出了那个令我为之震惊的名字出来——“猎狐”。
那个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还想着沾染矢车菊那个小家伙的事情，一想到如此我就忍无可忍的愤怒起来，只差就要立刻把眼前的他的走狗给撕碎！
这些家伙不仅组织着地下的犯罪市场，甚至在警察的内部也有眼线和内鬼，这足以说明“猎狐”染指的规模有多么庞大！更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遭到了他们的毒手！
这时，突然有人直接撞门而入，看样子并不像是这里警察的模样的，但八成也和他们是一伙的，只见他慌慌张张的走到窗口前，对着屋子的人就喊道：
“‘老猴’！坏事了！突然又来了一队警察直冲审讯室过来了！盯梢的说不是我们的人！恐怕是走漏了风声！！现在怎么办啊？！”
“你说啥！？”
意料之内的情况，面对着眼前对这件事完全摸不着头脑而惊慌失措的“老猴”，我反而坦然的笑了出来。
这时他也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便满脸通红的直接上手抓住了我的衣领怒吼道：
“是你他妈的干的好事！？怎么可能！！你应该没有任何机会通风报信才对！！”
我没有回答他的质问，只是平静的微笑着，等待接下来的结果。
恼羞成怒的“老猴”也顾不得我的情况了，直接夺门而出想要跑出这里，连警服都直接不管不顾的扔在了地上，这副模样实在可笑至极。
“都不许动！新海市中心公安局特勤人员办案！全部双手抱头趴下！”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全副武装的特警直接井然有序的冲了进来，瞬间就把整个局面给控制了下来。
还想要暴力突围的“老猴”直接失了智似的拿着警棍就想打过去，却只是仅一下就被电击枪给瘫痪倒地。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现场就彻底被特警们接管了下来。
而那些亵渎了“警察”之名的犯罪分子，自然也一个不剩的被全部拿下。
——
“坐吧，夏辉老弟，沐小姐，来，放松点我给你们倒茶！”
事后，在新海市的警察局总局里单独的一间接待室里，卅警官亲自为我和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因为什么而一言不发的沐沏了一壶茶。
我有些尴尬的道谢后看了看沐，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侵害，但就是不肯松开抱着我胳膊的手，整个头都抵在了我的肩膀上。
“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叫人大跌眼镜，没想到犯罪分子都已经渗透到我们内部来了！唉，夏辉老弟你是不知道啊，上面知道了这件事后简直就是大发雷霆！命我们必须立刻彻查清楚，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啊。”
一边说着，卅警官一边头疼似地按着额头坐了下来。
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卅警官是和冬警官同分局的同事，结果直到刚刚我才知道他居然是警察局总局的人！
原来第一次带着矢车菊外出的时候就已经被上级的人给关照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耐人寻味。
因为这是好事，这说明小家伙确实非常被重视。
“话说回来，夏辉老弟你这次反应也是够快的，居然还能想到用暗号发短信通知我，我一收到就感觉事情不对劲，找老冬那家伙一核对果然就发现猫腻了，他说今天根本没派人去找你和沐小姐，我就赶紧带着小队去分局找你了，要是再晚一会儿简直不堪设想！”
卅警官说的事情，就是我在最早上警车的时候所谓给秋先生发的信息，因为那些犯罪分子并不知道暗号的存在才得以成功。
而“花”就是我和冬警官、卅警官最早定下的暗号，代指矢车菊那孩子，也代表出了事情需要帮助的意思，秋先生当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这是他作为我最信任的人而得到的权利。
所以在秋先生收到信息后，他就会立刻把短信内容发给冬警官和卅警官，之后的事情虽然细节方面并不清楚，但结果就是卅警官先一步赶到控制了现场，并救下了我和沐。
“所以老卅，那几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既然他们说这是‘猎狐’布置的任务，那应该总能问出来点什么吧？”
“唉，问题就在这里了，夏辉老弟。‘猎狐’那混蛋实在是太狡猾了，不仅分发任务的时候会派马仔，连给马仔都准备了好几层的马仔，这些家伙也是一样，问了半天他们指认出的所谓的‘猎狐’也都只不过是他的马仔而已！最后实在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到这里，卅警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抿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
“我甚至怀疑，道上根本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猎狐’到底是谁！又或者说可能很多人都是‘猎狐’，这家伙做事太隐蔽了，也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抓到他对吧？而且奇怪的是审问那些家伙时他们居然声称自己的目标主要就是你，而并非矢车菊那小姑娘，这点也是非常奇怪的。”
这么说起来的话，确实非常难以下手，现在想想最开始找我的那个畜生所谓的“银发女孩过去的事情”可能也只是刻意下的饵罢了。
因为仔细回忆的话他似乎并不知道矢车菊是有着猫耳特征的非人类，包括后面那些“警察”也是。
如果他们知道矢车菊的存在的话不应该直接动手更为简单方便吗？何必大费周章先把我送到警局去呢，除非——
“除非说，其实这些马仔根本就不知道矢车菊的存在，或者说在‘猎狐’给他们下达的命令里面，只提到了类似‘可以拿银发女孩为诱饵’这么一个模糊的关键词，而不是确切的目标，实际上只有‘猎狐’本人知道矢车菊的存在！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手下知道矢车菊的真实身份！”
我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来，因为我感觉这一切如果要合理解释的话，就只有这一种答案可以解释了。
“猎狐”不想要其他人知道矢车菊真实身份的存在，但又想让其他人找到矢车菊并带走她，为此他只能给出“银发女孩”的提示来，又指示人把最为密切关注矢车菊的我给控制住。
这样一来就能最大程度确保避免矢车菊是非人类的情报外泄了，只是这么说的话虽然有些奇怪，但为什么“猎狐”也会想着保护矢车菊的身份信息呢？
“原来如此，确实很有道理，我会让人密切关注那些有意想要接近小姑娘的人的，希望‘猎狐’他会出面露出马脚，给我们创造机会吧。”
似乎是同意了我的想法，卅警官站起来和我握了握手。
之后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因为还要处理案子的缘故，我和沐怕影响到卅警官就简单的道谢了一声，便离开了警局，之后一同前往地铁站准备回到秋艺画室去。
“沐，你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藏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很多的。”
终于鼓起勇气向身边的少女开口搭起了话，此时已经下了地铁快要走到那个昨天遇事的巷子口附近了。
我如释重负般的扭头看向了一路上紧紧抱着我的胳膊不放的少女，只感到一股复杂的情感在心中翻涌，一时居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为好。
“夏辉老师是不是觉得，我动手杀了人，所以感到了巨大的负担呢？怕我想不开走不出来，最后甚至落下心理疾病？是这样想的吗？”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沐居然一脸微笑的抬起了头看向了我，那副天真灿烂的模样令我感到不知如何作答。
她见我沉默，便停下了脚步又继续说了下去：
“并不会哦，夏辉老师。当然，在动手后我确实曾短暂的感到害怕，可是我明白那是为了自保不是吗？而且最令我无法原谅的是，那个肮脏东西居然敢欺骗夏辉老师你，所以我只想着要是能抹除他的话该多么好啊，自然不会有任何压力哦。”
她痴痴的说着，言语之中却流露出丝丝莫名的残忍来，那是我在她的身上从未感受过的情感，非常的单纯，非常的美丽，也非常的恐怖。
“可是，可是后来，在我被带到警局后，我害怕了……”
沐突然低下了头，似乎马上就要挤出眼泪来，嗓音也逐渐变得沙哑，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在隐忍着什么一样，却很明显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我不担心自己会被扣上杀人犯的罪名，可是在他们告诉我夏辉老师你可能会因此被控告的时候，我害怕了……我害怕因为我的冲动，导致了夏辉老师你被连累，为此我甚至想着要不要就这样在认罪书上签字就好！只要你，只要你不会出事就行！”
滴答，滴答，一颗颗豆大似的泪滴摔落在沐的脚下，她闭上了眼睛，却止不住的抽泣着。
那副模样简直就和普通的少女没有任何区别，让人根本想不到她昨天拿着砍刀扎进那个畜生脖颈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夏辉老师……对不起……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她哭了出来，是那么撕心裂肺的哭着，让我想起矢车菊被带走时同样的情形，让我看到了她们之间重合的影子来。
我辜负了自己不想要影响到沐的本心，难以继续保持沉默，却又无法说出什么，只能走上前一步来紧紧抱住了她，抱住了眼前这个名为沐的普通少女。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对不起……呜呜呜……”
罔顾行人诧异的目光，我只是继续抱着她，就连自己都感到有些鼻尖发酸。
我看着怀里的少女，就像是看着自己和她那原本平静的日常终于被打破一般感到心疼，此时此刻能隐约感受到，我们的身上似乎被撕开了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