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74（1 / 2）
一双巨大的眼睛死死盯住任甫存，似怨恨、似挽留、似失望。任甫存想要逃避，可无论逃到哪里，眼睛都一直跟在他后面。他试图看清眼睛后面那张脸，可无论自己怎么去看，也还是看不清。他想要放弃，不再去探究，可偏偏那张脸自己开始变得清晰。大大的眼睛，挺立的鼻尖，朱红的薄唇，圆润的脸蛋...似乎全都被自己用嘴唇和指尖丈量过，如此熟悉。可为什么脸上会如此幽怨，如此难过。
这表情、这神色、这眼神，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她为什么而伤心难过。
回忆逐渐清晰，任甫存记起来了，缇元大哥带自己离开的时候，他似乎看到江冰鉴就在边上。当时江冰鉴看他的表情和眼神就是这样的，只是当时自己的意识正逐渐模糊。
“江冰鉴怎么样了。”一个声音在任甫存的心底响起，他迅速睁开眼睛。满眼漆黑，见不到一丝光亮。他想要起身，可四肢的酸痛让忍不住哼了一声。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任甫存已经听出是缇元。
“缇元大哥，这是哪儿？”
“岭武城外，放心，江南世家没有追来。”
缇元的话让任甫存记起了白天发生的一起，他挣扎着起身，周身的疼痛已经让他龇牙咧嘴。
缇元虽没有看他，却也知道他起身，淡淡地说道“你使用内力过度，筋脉早就承受不住了。好在你筋骨打筑得还算牢固，我已经给你服下了丹药，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两日就能行动自如了。等你能行动了，我们就会霁梁。”
“不，我还要回岭武一趟。”
“如今你身份已经暴露，江南世家恨不得将你处之而后快，你回岭武无异于自投罗网。”
任甫存没有说话，转头望向岭武方向。
虽是深夜，但对缇元这种顶尖高手来说，却与白昼无异。他看着任甫存的表情，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说道“你是想回去见那位姑娘？”
任甫存盯着岭武的方向，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是的，我想带她一起走。”
也许是同样为情所困，缇元并没有想要阻止，而是想起了远在朔方郡的宋萱绒。算算日子，她快要临盆了吧。脸上不觉浮现出了幸福的笑意，心中则想着等把任甫存带回霁梁，自己就去朔方郡陪她。
“你先调养内息，明日我陪你一起回岭武。”
缇元不仅没有阻止，还要陪他一起去，这倒是有些出乎任甫存的意料。任甫存立时坐回地上，开始调息。
熟悉的巷口，往来不绝的商贩，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却没有等到熟悉的人。天色渐晚，任甫存满是焦急和担忧，最终只得灰心而去。
第二天大早，他来到两人曾经经常相约的地点，远远看着江冰鉴离去的身影，想要快步追上，可自己腿上有伤，追之不及。欲要叫住江冰鉴，又担心暴露自己的行踪。
算好时辰，早早在街口等待，终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任甫存心情急切走了上去，江冰鉴却如同没有看出他来一般。
“江江，是我。”任甫存以为自己的伪装江冰鉴没有看出来，轻轻喊道。
那曾经思念许久，如同刻在心底的样子，江冰鉴怎么会认不出来。只是她已下定决心，故意装作没有看见。
听到任甫存唤起那熟悉的昵称，心底防线遭受到极致的冲击，就快要绷不住了。江冰鉴开始暗恨自己，不是想好了就当没有这个人吗。她强忍住情绪，没有回应，加快脚步往前走，可眼睛的余光还是忍不住瞟向任甫存。“这个疯子为什么还跟着自己。”江冰鉴心中暗道，但看着任甫存一瘸一拐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不经意放慢了脚步，心中告诉自己“还是和他说清楚，让他死心吧。”
江冰鉴特意走进一处僻静的巷子，不出意外，任甫存也跟了过去。看着江冰鉴阴冷的面孔，双手抱剑在胸，任甫存原本想好的开场白，瞬间忘了大半，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耷拉着头，脑中开始组织语言。
“你跟着我干什么。”江冰鉴强势而生硬地说道。
刚刚好不容易又想起要说的话，被江冰鉴的一句话又全部击碎。“江江，对不起。我们...”
“任甫存，我们什么我们，你是你，我是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从此再无瓜葛，你不要再来祸害我了。”江冰鉴情绪激动地说道，似乎要把自己的所有不满全部倾诉到任甫存身上。
“江江，不要这样，我不该隐瞒你我的身份。我不想离开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岭武。”任甫存心中慌乱地祈求道。
“离开岭武，任甫存，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为我考虑过没有，我的家人在岭武，我为什么要离开岭武，难道就因为我爱你。不，你从来就没有为我考虑过，你一直都是利用我，利用我来隐藏你的身份。亏我还以为你是爱我的，心心念念为你着想。任甫存，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不爱你了，你要去哪儿你自己去，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
“江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任甫存被将江冰鉴说得越来越慌乱。
“解释，解释什么，不用解释。任甫存，你当我还是个傻子，还会去听你的鬼话。”
“江江，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你当然不是有意的，你是故意的。我当时真是眼睛瞎了，竟看上了你。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江冰鉴越说情绪越激动。
“江江...”任甫存还不想放弃，做着垂死的挣扎。
“滚”江冰鉴情绪似乎就要崩溃，大声怒吼道，泪水开始从眼角落下。
“江江，你不要哭好不好，我走，我这就走。”看着江冰鉴流泪，任甫存束手无策，只得顺着江冰鉴的意思先离开再说，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刚走几步，又回头看向江冰鉴。江冰鉴恶狠狠看着他，他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
看着任甫存终于离开，江冰鉴无力地瘫靠在墙上，掩面低声哭泣。任甫存在巷子的拐角处悄悄停下，等待江冰鉴出来，再看她一眼，他舍不得、也放不下。他不断告诫自己只要看到她回家就好。
咫尺的距离，心却如同隔有天涯。 终于江冰鉴收拾好了心情，从巷子里离开。又看到任甫存守在巷口，她斜瞅了他一眼，装作没有看到他一般，自顾自地往家里赶。任甫存追上上去，可追了两步，又想着怕江冰鉴生气，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痴痴地望着江冰鉴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