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80（1 / 2）

常吉镇北接姜渡镇，南近岭武城，本来位置并不偏僻，可夹在这一城一镇之间，距离两地又近，所以很少有人在此驻留，倒显得有些冷清。可如今的常吉镇上却是人来人往，街道上随时看着带着明晃晃兵器的外地豪客经过。镇东头破败的小酒馆更是热闹非凡，酒馆原本生意一般，连个桌凳都没有，如今却是门前围了一群喝酒的外地人。这些外地人虽然一个个看上去凶神恶煞，酒馆李老板一开始还担心这些人会闹事，买酒时都是战战兢兢的，但除了喝酒之后嗓门有些高，这些人都规规矩矩。

钱牧儿一脸风尘来到常吉镇，却难掩少年的那股子锐气和风采。他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从怀里掏出铜板，交到李老板手中，要了一碗酒，用手紧紧护住，走到一旁，喝了一大口，嗓子眼有些辣，不太好下口，想着自己好歹也算是个江湖中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吐出来，得多丢份儿。他一口吞了下去，瞬间一股火气从嗓子眼直窜入胃，烧得胸口火辣辣的。

“听说书的说，江湖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举手投足间都是豪气。这大碗喝酒自己试了，豪气不豪气自己没感觉出来，就是很辣嗓子。大口吃肉自己还没试过，不是不想去试，主要还是荷包里不热闹。”钱牧儿心想着，脸上却故作镇定，继续将碗放在嘴边，不想让人看出他还是个雏儿来，将碗中的酒全部倒入口中，眼神绕过碗沿，悄悄扫向周围的人群。

这时一人骑马匆匆而来，四周的人迅速围拢，还不等那人下马，就有不少人急切地问道“任甫存来了吗？”

那人下马，不急着回答，这时有人递来一碗酒，那人一口灌下，砸吧着嘴，一脸满足，这才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在岭武城外守了一天，没有发现任甫存的踪迹。”

这些江湖汉子情绪瞬间低落，明天就是任甫存向江南世家问剑的日期，现在任甫存都还没到，心中都开始怀疑这消息是假的。

这么多江湖人氏聚集在岭武城周围，都是为了凑这个热闹。近十多年来，江湖上热闹的事越来越少，因为武库的出现，这江湖已经变得越来越低沉。如今传言江南世家叛徒任甫存要向江南世家问剑，整个江湖瞬间沸腾起来了，天南海北的武林人士都往岭武聚集，岭武城早已塞得满满当当，来常吉镇的都是来晚了，在岭武找不到落脚之地才选择这里的。任甫存问剑江南世家的消息大都是听人传闻，为了第一时间了解任甫存到岭武的东西，有人特意派人在岭武城外守着。可明天就是传闻问剑的日子了，任甫存一直没到，人们心中难免怀疑。

有人走开了，刚来那个汉子却又开口说道“江南世家已经在对近段时间进入岭武城的人员进行清查，看样子是在对问剑做准备。”

那汉子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瞬间来了兴致。钱牧儿眼睛瞬间放光，把碗还给店家，悄悄出了人群，往岭武方向走去。

钱牧儿出身于一个已经凋落的门派，传到他师父这一代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也没有一点财产，平日里师父也就带着他给富家看守院子，挣点钱过活。

钱牧儿一直憧憬着师父口中的江湖风云，这次是江湖中难得一遇的大热闹，自然心动，从师父那里偷了点私房钱，便来凑热闹。来到常吉镇，他身上的钱已经所剩不多，想着还要留着回去的路费，他没有选择在常吉过夜，而是打算在岭武城外对付一晚，江湖儿女嘛，风餐露宿很正常，正好明天一早先进岭武，挑一个好地儿，方便观战。

黑沉沉的房间内，江冰鉴坐在窗前，痴痴望着城外，那是两人曾经常去的地方。她不知道任甫存为什么还要回到岭武，也搞不清楚任甫存这次问剑江南世家的原因，难道是要给自己证明吗，他不知道江南世家的几大家主恨不得将他处之而后快吗，他还不明白我自己的想法吗，他为什么还是如此这般幼稚。江冰鉴开始烦躁起来，既懊恼任甫存这次问剑江南世家的行为，又担心他的安危。

岭武城内，规则排列的房屋显得格外的无情，在暖春的微风中，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情。昏暗的灯光照在青石板上，格外的生硬。

站在城外的钱牧儿看着这座江湖上有名的城，不高的城墙，随时可以翻越，但他不敢。这座城给他的感觉就如同一张大网，随时准备将闯入的人给捕获，不留情面。钱牧儿在城外转了一圈，发现不少人和他一样，都提前在城外守着，靠近城墙的地方都被人占了。他随意找了个地方，蜷缩着躺下，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清晨的凉风吹醒钱牧儿，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继续睡去。突然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他瞬间清醒，从地上挺立起来。

太阳还在地平线的边缘往上爬，天边的被染成了血红，树叶在晨光中舒展开来，就像在伸懒腰。钱牧儿也伸了个懒腰，然后揉了揉眼睛，往岭武城门望去。城门和城墙差不多，就像一个摆设。“也正常，有江南世家在，哪有蟊贼敢来岭武撒野，怕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了。”钱牧儿心中想道，随便抹了一把脸，往城门走去。

城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和钱牧儿一样想法的江湖青年，对他们这一代来说，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凑这种热闹，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钱牧儿想仗着身体往前挤，可是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功夫底子，谁也不让谁，挤了好久，根本没有挤靠前。他已经打算放弃，身后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人，不断推着他向前挤，看来是想不挤都不行了。

城外已经堆满了人，城门却一直不见动静。低矮的城墙，却没有人敢施展轻功跃过墙去，江南世家的威名摆在那儿，谁也不敢造次。

“吱呀”一声，城门的转轴响动，人群又骚动起来，站在后面的人急切地往前挤，推动着人群向前，把城门一下推开了。

城门敞开，人群如潮水般往里塞。在最前面的人看见了江南世家负责开城门的人冷冽的目光，想要停下来，却被后面的人潮推着继续往前。

“全部停下，一个个查验身份再进城。”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人潮瞬间安静下来，向前涌动的势头也慢慢停了下来。

进城门不远，就有江南世家的弟子开始沿街把守。沿街已经站了不少的看客，在等着任甫存的到来。

钱牧儿看着一个个携刀带剑的人，顿时觉得自己少了些江湖豪气，心想“早知道就连师父的刀也一起带出来了，那样自己才更像江湖人。”

钱牧儿不知道问剑会在什么地方，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人，只得随着人群往里走，心想“打斗的地方肯定人多，而且还宽阔。只要往人多又宽的地方去，绝对不会错。”

走着走着，看着一群人围拢，大家都以为到了地方，纷纷散开去寻找好的位置。钱牧儿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好的位置，他个子不高，只能看着别人的后脑勺，不免有些泄气，转念一想，能够见到这么多武林人氏，也算没白来。

这时，他正好听到身边的两人说话，只听一人说道“都怪昨晚喝得太多，今儿个一早醒不来，连个好位置都占不到。”

另外一人接道“这儿看不成，又不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看，怕啥。”

“我早来几天岭武就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提前选个好位置观战，要不是昨晚被你拉去喝酒，说不一定我还是第一个来占位置的。” 钱牧儿抬眼望去，树上、屋顶都已经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