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园[综武侠]_分节阅读_第142节(1 / 2)
这两个孩子就是王府的双胞胎兄妹。
顾惜朝的脸色微微冷了些,虽然早有预料,但十几年前的事情草蛇伏灰到如今,阴谋的阴云仿佛已经来到王府的上空。
“不错,我来时不过八岁,说不了一句官话,如今我已经二十七,但仍然能梦见家乡。”藤颇塔吉悠悠叹息一声。
顾惜朝保持着沉默。
藤颇塔吉反而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有一些黯然的神色来:“有时候说来也奇怪,我以为我早已经忘了,可是等我回过神来,我居然还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把到手的一切葬送,我明知他们或许是在利用我,或许我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可是我……”
她顿了顿,看着顾惜朝说:“所以顾大人也不必将我当成被红花教迷了心智的教徒,我不信他们,只是彼此相互利用罢了。”
顾惜朝几乎忍不住想要叹气,他倒是宁愿藤颇塔吉是教徒,教徒尽管愚昧,但一旦打破心防,自然能从嘴里撬出东西来,藤颇塔吉这样毫不顾忌地冲他和盘托出,除非上重刑,不然像她这样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么便给我们省些力气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能说的不多,大人,就如我之前说的,我和红花教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她笑了笑,又说:“顾大人有心,不如从头查起。”
顾惜朝定定地看了她两眼,转身离开了监牢。
王府陡然加重了对民间红花教的追捕,十日间,官兵拘捕红花教教徒两百多人,与教徒有收尾的也抓了几百人,缴获了许多尊麟主娘娘神像,城内城外风声鹤唳,花街柳巷一时遭到重大打击,变得前所未有的萧条起来,连大街上都不复平日热闹。
“她要你从头查起,你就查好了。”王府书房里,姜子靥笑着说,“我倒是不介意。”
“别胡闹,她不过是在挑拨离间罢了,惜朝,你也不必瞻前顾后,不管红花教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后招,也得她有命在,不如杀了了事。”王爷扫了自己的胞弟一眼。
双胞胎的血脉问题先前一直被鄙弃,姜子靥不在乎,如今事情既然和十几年前的事情有关系,他心里反而对亲生母亲那边产生了一些好奇。
但是既然兄长对此很介意,那他自然也是从善如流。
其实他和王爷心里都颇为明白,这个藤颇塔吉恐怕是当年古契国公主的旧人——姜子靥的母亲并不是舞姬,而是古契国的公主,只是为了避祸才隐瞒了身份,只是也许她始终思念着故国,生了孩子之后,很快就香消玉殒,广燕王后来身体迅速衰败下去,也有这个原因。
公主虽然思念故乡,但哪怕是临死前也没有提过要落叶归根,或者让孩子去找她生死不知的弟弟。
当年姜元淮还是世子,对于这个继母,他并没有像世人所想那样,心中排斥,也许是因为公主的年纪也不比他大很多,她汉话说不好时,还让姜元淮叫她姐姐。他还记得生了双胞胎之后,公主大喇喇地把姜子靥塞进他怀里让他抱,一点也不怕他抱不稳。
双胞胎继承了母亲的眸色,碧绿如同湖水。
因为王爷脸色很黑,所以姜子靥也没有提要去见藤颇塔吉一面。
“少爷不去吗?”顾惜朝问。
“有什么可见的呢,顶多是听一耳朵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有这个功夫,我还不如把水车蓝图画完去。”姜子靥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顾惜朝主持修建的水渠和水车都出自他的手,这件事很少人知道,这位少爷是个奇才,有时候顾惜朝都忍不住为他这些奇技淫巧而感到赞叹,在某种程度上,他是个天才,只是他的天才并不在普通人所认知的范围。
官府这样大的动作,显然是让红花教嚣张的气焰为之一时萎靡。
但顾惜朝却十分心惊,越查,他越觉得红花教必定有大图谋,只几月间,它们的根须就蔓延得仿佛无处不在,但凡是教徒,对红花教所宣扬的麟主娘娘和愚信简直到了一个牢不可催的地步。
这不由得让人神经紧绷起来,红花教内必有高人指点,打手被传授以一种毒辣功夫,卓有成效地训练出了成气候的武力队伍,换句话说,这就是养了一群私兵。
别看如今仿佛是官府轰轰烈烈占了上风,但顾惜朝却隐约觉得,对方不会坐以待毙,必然会有所动作。
果然,当顾惜朝在深夜时分猛然惊醒时,他只觉得心头大石落地,他的预感应验了。
如今他已经有了官身,不住在王府内,而是搬出去另有了宅子,不过好在离着王府也就一条巷子,等他略作收拾,抵达王府时,最初的喧闹已经平息了下来。
而在路上,他已经听下人说了,姜子靥的卧房被人闯入,不过他人一点事没有,反而趁乱射出一袖箭,将刺客伤了,然后整个王府的护卫都开始捉拿刺客,不知道有没有拿住人。
然而抵达王爷的书房之后,顾惜朝却大吃一惊,两兄弟都在书房内,完好无损,却仪态大失,满地都是砸碎的瓷片,王爷坐在案后,一副大动肝火之后勉强平静的样子,他的脚边甚至还扔着一把出鞘的剑。
跪在地上的人才让顾惜朝不得不愣住,他实在想不通,文庆璧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跪着,面如死灰地弓着身体,呈现出一种萎靡的姿态。
第185章
说来才可笑,刺客闯入姜子靥的卧房,竟然并不是为了刺杀他,而是代表红花教向王府寻求合作。
如此匪夷所思,竟然还不止是这一件事,刺客向姜子靥摊牌,为表诚意,他们愿意为王府呈上一份名单,正是之前从官吏手中拿取的那一份,太后派来的细作名单。
细作名单里的人是谁?
顾惜朝顿时明白了,心里更不可置信了——文庆璧是太后细作?这么多年,文庆璧一直忠心耿耿地服侍王府,从老王爷到如今的广燕王,甚至可以说着三兄弟妹是他看着长大的。
文庆璧作为细作,直接爬到王府肱骨位置,甚至可以说除了几个主子以外他是最大的,能得到的权利也不亚于官员——顾惜朝却恍然,可是他是宦官,哪怕权利滔天,也不过是世人清流嘴里的‘阉党’,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文庆璧已经在王府到了这个位置了,太后是如何维持他的忠心的?
顾惜朝脑子里纷乱地闪过许多念头,姜子靥忽然在一片沉默中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杂念统统排除,他的肩膀也因此塌了下来,他转过身来,脸色也有些苍白,目光幽幽地俯视着文庆璧。
“你自去吧。”他自说了几个字,然后抬起了眼帘,神态平和而冷静。
顾惜朝明白这话说出口轻飘飘的,却不是要轻轻放下的意思。
文庆璧也不为自己辩驳一个字,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上首的王爷和姜子靥磕了个头,他抬起头来,表情也变得很平静:“红花教此番以名单献媚,绝不是要投效王府之意,之后必有阴险招数,还望王爷小心。”
他匍匐着膝行到王爷脚边,伸手拿了对方脚边的长剑,顾惜朝简直惊愕至极,可是王爷却对他毫无反应,竟然完全不害怕文庆璧暴起杀人,只是偏过头去未发一言。
顾惜朝以往虽然知道文庆璧是宦官,可是他对此从没有如此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身份,文庆璧的行为举止文雅而从容,就算是普通的世家公子也未能及,作为王府的管家,也是个能文能武之士,和阉党这种穷凶极恶又令人唾弃的奴才沾不上半点边。
可是看着对方小心收拢剑锋,几乎将挺直的腰背深深埋下倒退着走出书房的样子,顾惜朝却感到一阵发涩——文庆璧是潜伏的细作,能让太后放心地牵制他这么多年,不担心养大他野心,而如今事情败露后,文庆璧也没有一字一句的辩解之词难言之隐。
而王府的主人,以顾惜朝的了解来看,并不是一贯铁石心肠的人。
所以只能说,他一定做过一件绝对无法取得王爷原谅的事情,譬如暗害了老王爷,令他缠绵病榻,从离京开始就从一个征战沙场的军功王爷衰败至常年卧床不起。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顾惜朝站在角落一声不吭,如此说来,王府不曾下令要文庆璧受千刀万剐,而是令他自己了断,已经是这十几年日日陪伴辅佐的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