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55（1 / 2）
捕猎者是个女人——那是一支雷明顿700系的轻型狙击步枪，听声音看弹坑都能得出结论，因为轻便，颇受女性的青睐，比他背上沉甸甸的老式巴雷特m99型更适合野外奔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在追踪对面山林里的猎物，却发现自己也落入另一个捕猎者的视野。
这一声枪响，应该也把对面山林里的那个猎物惊醒了吧？
好久没有见到活人了，这该死的鬼地方，要么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个鬼影子，要么突然就凭空冒出两个人来。
进入这片高寒地带的无人区，每个人都是捕食者，每个人又都是猎物。
枪声从对面的山崖上回音过来，瞬间的动静之后，天地之间重归寂静，只有乱风刮着山棱和树梢发出的呜呜声响。
枪声惊扰了正在享用还在流着热血的驼鹿尸体的狼群，棕熊也爬上一块高高耸立在草甸中的岩石四顾谁入侵了他的领地。
十三沿着背阴的山壁往河谷里潜行，前有猎物——也许在枪响的那一瞬间已转变为捕猎者，后有追兵，情况在眨眼之间就变得对他不利起来。
穿过山脚缓坡地带的丛林，前面就是河谷。河谷是一片开阔地带，林木稀少，河中乱石嶙峋，两山夹峙，居高临下，最容易成为活靶子。
十三似乎并没有多想，穿出丛林直接奔向河谷，在白雪覆盖的草甸上留下一行深深的足印，然后一个前冲，扑在河道的冰面上向对岸滑行。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在两边的山崖上响起，两颗子弹一前一后打在坚硬的冰面上，河道应声裂开一个大洞，露出冰层下缓缓流动的河水。
十三在子弹破冰的时候一脚蹬在河道中的石头上，身体在冰面上拐了个弯，划过一条弧线，躲进两块石头的夹缝里。
两块石头都够大，足以遮挡即使站在两边山崖巅峰的视线，这是他在丛林中就已经选好的藏身位置。
十三朝对面的山崖胡乱开了一枪，这一枪并没有什么目标，只是为了让两边山林中的敌人确定他就藏在这两块石头之间。
果然，又是两声枪响，打得乱石纷飞，落了十三一头碎屑。
这两枪显然也没有指望能打中他，只是警告他——你在我的火力控制之下，不要轻举妄动，乖乖等死。
一支m20s，另一支是m24，同属雷明顿700系轻型狙击步枪。
十三吹着口哨——没有声音，装填了一颗子弹，m99又朝另外一边的山林开了一枪，同时手上的沙鹰对着脚下的冰面也开了一枪，m99的枪声遮掩了沙鹰的枪声。
冰面应声而破，一个冰窟窿出现在眼前，十三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够大，脚上用力一跺，将冰窟窿破坏到足以塞进一头棕熊那么大。
十三收了手枪，拆掉相比雷明顿700系笨重无比的m99，然后装入一个防水袋里，接着脱下全身的衣服，也塞进防水袋里。
在对岸m24再次射出警告与压制性质的枪声中，十三拖着防水袋悄然无声地潜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河水并不深，以少年的身高尚不能直着身子在河底下行走，稍一伸头就会碰到如钟乳石一般倒悬的冰层。
身体的热量在迅速流失，十三的动作也渐渐迟缓，他心里明白，两分钟之内如果不能到达登陆点，他会冻死在乌利别亚河底。
十三在冰层下继续向前摸索，终于到达一块大石，心中一喜，沿着大石向前十米，气沉丹田，一拳冲破冰层，爬出冰窟，迎面一阵寒风让他禁不住打了好几个哆嗦。
直到穿好衣服，十三才觉得力量又重新回到身体里面，挂上沙鹰和匕首，装配好m99，子弹上膛，又有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这是一块直接从山体斜插入河道的岩石，这也是他在冲下河谷之前就设定好的登陆地点。
借着这块巨石，十三毫无痕迹地进入了对岸的云杉林。一入丛林，他就如入无人之境的雪豹，身形矫捷地穿行在黑白相间的林地。
刚才在河谷里的几枪互射，十三已精准掌握那支m24的主人的藏身地带，很快到达m24最后一枪的高度。
十三静静地伏在岩石后，只待m24再开一枪。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心中开始默计——那只调皮的松鼠应该把那个松果吃完了吧？
果然，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十三之前藏身的河谷岩石处传来一声枪响。枪声在两峰夹峙的河谷里被无限放大，然后多次回音。
这次开枪压制河谷的是对岸的m20s，相较于第一枪的位置，这一枪已接近丛林的边缘，距离河谷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
两个捕猎者仅仅通过几枪便惊人地达成了默契——轮流对敌人实施压制，把他死死限制在河道中间，然后轮流向河谷推进，选择一个可以一枪命中的狙击点。
山谷里再一次陷入无边无际的沉寂里，因为所处的位置较低，连风的声音都变得若有若无。
当然，沉寂并不等于静止，相反，一种危险的气氛却在这荒无人烟的高山丛林间弥漫。
少年在等待，等待那支m24的主人向前推进，或是开枪压制。
这一次，m24的主人并没有动静，或许，越靠近猎物，他变得越来越谨慎，也或许，他已经在未雨绸缪，布局捕杀猎物后再捕杀m20s。
十三并不着急，静静地伏在灰白的岩石上，暗色的冲锋衣与岩石几乎融为一体，瞄准镜里，冰河中间，那个两枪打出来的冰窟窿，已经重新开始封冻。
那只松鼠应该在吃第二个松果了吧？
十三在耐心地等待，他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有信心，他对那只肥胖的松鼠的胃口也非常有信心。
“砰”——
河谷里又响起一声枪响，回声四起。
十三立即调整视野，观察m24可能的藏身区域。
“砰”——
m24的枪声在一棵落叶松下回应，这一枪的位置距离上一枪也已接近河谷五十米。
m24的枪声中，一条瘦长的人影以一种四脚蛇般的动作迅速爬过一片裸露的岩石，潜入三十米外的另一棵雪松浓密厚重的松枝之下，不留一丝痕迹。
再推进二十米，m24的火力就可以覆盖河道中间的藏身之所。
十三开始给m99装上消音器，他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狙击手，不想惊动对岸那支虎视眈眈的m20s。 十三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一个沉重的呼吸声在背后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