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69(1 / 2)

“困于心,困于眼?”

阳晨心中一动,脑中灵光一闪,手刀突然一变,五指成戟,由削入刺,一条手臂如龙似虬,径直向那双鱼的鱼眼探去。

那双鱼鱼眼正是两个气漩的中心所在,而气漩的中心又是整个气机的衍生所在,一正一反一阴一阳,互生互佐,才有生生不息。

阳晨以血肉之肢探双鱼鱼眼,无异于用避雷针探雷电中心,换句作死的话,就是没事找雷霹。

眼见阳晨一只手都淹没在双鱼鱼眼里,进而整条胳膊也被那如滔滔洪水般的气漩所吞没,然后是半边身子,最后整个人都消失了。

双鱼散了。

气漩消了。

风声停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

那条老狗站了起来,迈着有些踉跄的步子,重新回到小院门口,朝院子里望了一眼,趴到自己的狗窝里去了。巷子口其实也挺不错,有风有蜂有蝶,没事还可以和它们调调情,可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见到那个跟自己一样老的主人,才会心安。

从这条狗的角度看过去,主人像平常一样在那棵树下,煮一壶茶,对着炉火打打盹儿。只是平常是坐着,现在是站着,也没有茶,也没有打盹儿。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自己有时候爬累了不也是会在门口站一会儿吗?只要能看到那个垂垂老矣的身影,它就心安理得别无所求。

狗,有时候不要想那么多,才能像自己一样平平安安活到老。

比如,不要想那个年轻人是谁,为什么来找主人打架,为什么打着打着就没了下文,那是他们人类的事情,交给他们人类去想,关狗毛事。

你看,狗活得久了,也变成了哲学家。

方世炎又变回了那个垂垂老矣的方先生,粗布长衫,瘦骨棱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阳晨按在方先生胸口的手缓缓收了回来,退开一步。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方先生扶起翻倒在地的凳子,撑着腰身坐了下去,一手捶着大腿,道,“多谢手下留情,没一掌拍散了我这把老骨头。”

阳晨慢慢伸开手掌,掌心处有一处淤青:“刚才先生故意泄露气门所在诱我深入,若是我那一掌按实,只怕这只手掌已经被你无相境的气机震得粉碎了吧?”

方先生表情微微一僵,皮包骨头的脸上折起几条皱纹,似乎在自嘲:“君无杀人之心,老朽敢有伤人之意?即使你一掌按下来,老朽那点微末伎俩,碍不了你什么事。”

这话听起来有双关之意,一是暗指阳晨别有动作,二是隐喻自己不管是功夫还是其它方面,都对他构不成威胁。

阳晨道:“听闻道上言,黎家是先生鹰护?”

方先生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黎家非我鹰护,那只是道上讹传。我早年曾有一誓,此生再不出此院。得蒙黎家赠院之情,我也允诺老黎,他日有难,黎家人退到这老宅,我会护他安全。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黎家鹰享了二十年太平黑道,终究是养了一身坏脾气,这好日子,怕是也该到头了。”

阳晨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方先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道:“你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交出小丫头’云云,只是一个幌子吧?”

阳晨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也不全是幌子,的确是为萧笙而来。我以为黎家引我至此,是想借先生之手杀我。只是我虽杀气腾腾而来,先生却是和气绵绵待我,我就知道错怪了先生。”

方先生眼睛微微一眯,道:“这么说来,黎家真的已经……”

阳晨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说道:“不瞒先生说,十分钟前,黎家鹰在家里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已经死了;黎自豪还活着,将会接替朱雀堂主之位——不过这个要看他自己的能耐,想必在方先生的羽翼之下,应该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吧?”

方先生刚从地上捡起一个茶碗,那个姿势就那样保持着,足有十秒,才缓缓站把碗放到茶案上,从倾倒的瓦罐中倒了半碗依然滚烫的茶水,那个动作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你不但杀了黎家鹰,还傀儡了黎自豪?”方先生把那碗茶水递到阳晨面前,眼里的寒芒一闪而逝。

阳晨没有回答,也没有接茶,问道:“先生这是要端茶送客吗?”

方先生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你也可以理解为,客来奉茶。”

阳晨摸着鼻子苦笑起来,还真是个老狐狸呀,端茶送客,还是客来奉茶,做敌人,还是朋友,一碗茶居然给自己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据方先生之言,黎家并非他所庇护,那他动了黎家的人,理论上就和这个老人没有实质上的冲突,可是住了人家祖宅二十几年,黎家发生了这种事情,至少要有所表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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