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了断2(1 / 2)
“你父兄谋反,私吞军粮,我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肖君复看着陆璟的样子,还是淡淡的,只是口中的话却像寒冰一般。</p>
“谋反?”陆璟听着这话,却是想笑。</p>
她父兄五年前战死沙场,回来时下殓,净身换衣之时,箭雨密密麻麻射了一百多处,身上全是窟窿,这样的人却在数月前被扯到一桩粮运旧事里面。</p>
她去世多年的父兄被指出是带头运作之人,贪污军粮,而这次事件中的粮食到底被运往了何方,却无人可知。</p>
陆家便成了这替罪羔羊。</p>
皇帝掘墓挖尸,让下面的人将他父兄尸体拖到市井之上,施以鞭刑后,又空悬于会京城三天三夜,最后被丢到京郊乱葬岗,几场雨下来,哪里还能找到半分尸骨。</p>
而这带头诬告之人,却是她的丈夫,肖君复。</p>
陆璟母亲早逝,多年以来,她随着父兄一起生活,在凉州长大。</p>
凉州挨着古藏,夏天热极,冬天却是能将人的手给冻掉,风霜如刀片一般,将露出来的皮肤都刮得生疼,而他们陆家世代忠心,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日复一复地戍守着。</p>
古藏人狡猾好战,时不时便会来偷袭。父兄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因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数都数不清,只知道前胸和后背都无一块好皮,常常是旧伤未愈,新伤又增。</p>
归德军中,父亲吃食同饮,寝在一处,有兵士被蛇咬后,亲自为他吸吮毒血,士卒家庭若困苦,父亲亲自将自己的俸禄分与之;战士牺牲后,也必定会厚加抚恤。</p>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贪污军士粮饷。</p>
陆璟看着肖君复轻蔑地笑了笑,“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p>
面前的人三分嘲讽,两分讥诮,还有五分痛恨,肖君复面色终于不似刚刚那般平静,看着眼前人道:“你还是那般样子,这么多年,是我太纵着你了!”</p>
“纵着我?”陆璟却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年她初及笄,便嫁给了他,随后远赴雁门。</p>
雁门比凉州还要艰苦,这里远近古藏,还有数不尽的戎人,她来到此地后,便夜夜提着心,生怕戎人一个想不通,又来偷袭。</p>
但这里却也是最快晋升的地方,肖君复需要这些,她便将这些拿给他。</p>
她看向肖君复,冷言道:</p>
“你初来会京,可还记得是我父兄带着你去的凉州?”</p>
“你不通兵事,可还记得是我父兄教授你兵胜之道?</p>
“你需要功绩,可还记得几次大大小小的战役,他们将军功一并给了你?只为助你回王府?”</p>
“雁门苦寒,夜里北戎来袭,又可曾记得有多少次是我救你于险中?”</p>
肖君复听到陆璟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面色通红,浑身一震,但随后露出愤恨的表情,“所以呢?”</p>
“所以你们便想凌驾于本王的头上是吗?所以你们就仗着对本王的这一点好,便想要本王听命于你们全家是吗?”</p>
陆璟听了他的话,心中冷笑,看着肖君复道:“原来这便是你所想!我父兄授你功业,带你操兵演马,将军功尽数加身与你,我陪着你戍边塞外,磨炼功绩,让你从此有了可以入王府的资格,如今换来的却是白眼一双!”</p>
“哦,或许是我忘了,你和我的好堂妹才是更为亲近的表兄妹,想必当初娶我之时,必是满怀算计,谋求我大房权势。</p>
不然以你之身,怎能回到王府,又怎配袭爵?!!当真是爬上人床的娼妓之子,便真是生了你这么个畜生!”</p>
陆家嫁娶,自父亲始,便一直遵循着阿娘的一夫只有一妻,此生绝无妾室,他当时跪在她阿娘的坟前起誓言犹在耳,可如今却直接与她的堂妹无媒苟合,硬生生叫人恶心。</p>
一想到这里,她便只觉得后悔。</p>
那年上元夜,淮河之上,明灯灼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身月白衣衫,看着她的眼神明亮清澈,手中拿着一支有些发旧的银簪。</p>
彼时良人言语仿佛还在耳边,“璟儿,这是我阿娘留给我最后的一样东西。阿娘身份虽然卑微,但是于我却有生养之恩,我虽知这个配不上你,却还是想将它赠给你,你可愿意接受?”</p>
当时她看着他一脸忐忑的模样,心中只觉得心疼。</p>
虽然他出身不好,但却从未自艾自怜,也从来没有对母亲的怨,便如那淮河旁芙蕖里生出的莲花一般,虽出自淤泥,却始终保持着不卑不傲的中正之心。</p> 再说出身本来就非人为,又何必在意许多,却没想到良人不过是披了一张羊皮的恶心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