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174(2 / 2)

“什么意思?”万静纯才不陪他玩高深莫测,逗他,“你该不会是在威胁老头,不好好干就去死吧?”

“胡说八道什么。”周煜笑着嫌她没个正经,顿了顿,才说,“这句话本意是说,那不勒斯风景很好,看一眼就死而无憾。我是想告诉他,我们今晚也要让观众听了死而无憾。”

这种搏斗

不过有件事,周煜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万静纯。

公演那天下午,他又开始耳鸣了。在高压氧舱待了四十分钟,打了常规的激素药和新药,没有好转。

他听着耳朵里模糊和尖锐的回响,抱着奇怪的心情上了台,如同被内嵌了既定指令,残酷地按部就班。

好在命运突然对他仁慈起来。他说完那句谚语后,耳朵奇迹般地清静了,敏锐了,连格雷科卢卡拍他肩时,手掌和西装布料摩擦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坐下的一瞬,他像是被什么蛊惑了般,忘了自己是谁,只记得唯一一件事:来吧,死而无憾的演奏。

勃拉姆斯历经波折,作成这首第一钢琴协奏曲时,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和如今的周煜年纪相仿。

不过因为此曲的风格和结构在当时可谓离经叛道,演出后反响冷淡。

要到后来,人们才得以发现它的珍贵之处。

周煜或许是跟许若兰赌气,暗含些“走着瞧”的意思,才选了勃拉姆斯第一钢琴协奏曲,没选名气更大的第二钢琴协奏曲?

种种揣测和打量中,他端坐琴前,沉默垂眸。

管弦乐先进,第一个音便将D小调的悲剧性展露无遗。很快定音鼓隆隆作响,颤音突破临界值,黑云密布的天空,暴风骤雨倾泻而下。

这不是阖家欢乐幸福美满的曲调,这将是如他人生基调般矛盾挣扎的夜晚。

直到弦乐轰鸣下行,逐渐减弱,归于寂静,钢琴终于登场。

周煜无意以气势见长。干净清澈的钢琴音色开始流动,听众便毫无还手之力,落入他不卑不亢的独白中。

那琴音中有着直击灵魂的真诚直率,作为他今晚的亮相,清澈美丽不可方物,像是在寒夜中独自傲立,任由雪花飘落肩头眉梢。

勃拉姆斯创作此曲时,爱上了他的老师舒曼的妻子克拉拉。

曲子承载着禁忌的爱慕,飘忽不定,纠葛万千。如天堂般温暖美好,充满希望,又忽而掉入地狱,恐惧不安。

变化还在继续。主题不断反复,其间夹杂着哀婉的絮语,暴怒的诘问,热情的拥抱,圣洁的希望。

忽然全新的风暴来袭,情绪又扶摇直上。

周煜的琴音在各部穿梭。连续震音上行又下落,你追我赶间,乐曲被推向高潮。丝滑流畅的音阶,为醇厚的管弦底色增添一丝闪烁和光亮,俏皮灵动,收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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