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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了解了一下太阿界的物价, 在玄空界很普遍的阴灵石在此处倒是不太常见,按照市面上的兑换比例,曾干过两票打劫的云善渊与无花,可以说是大赚了一笔。两人也没来得及处理从瞿岭与钱五常两位金丹真人身上搜来的储物法器,这里面什么要留着,什么不如就顺手处理换做其他灵材,这些都要多了解一番太阿界再从长计议。
当下尚且不是聊一聊这些日常话题的好时候。
无花让伙计开了一处院落,好好睡一觉才是眼前他最想做的事情,其他所有事都留到明天再说。四人在后侧院落的花间小径入口处分开了,云善渊自是随着花满楼去了他的居所,无花与独孤香还要同行一段路。
当云善渊与花满楼走向另一侧的小路时,无花这次捕捉到了独孤香眼底的一抹暗光。那是一种让无花也说不清的情绪,它太晦涩难明,绝非是如同云善渊一般真的已经放下了。独孤香只怕并非无情,但若说他有情,情又在何处?
这个认知让无花确定,独孤香确实不是他认识的楚留香。说来无奈,但他的朋友楚留香已经死了,眼前的人是魔修独孤香。
独孤香侧头就对无花笑了,“我记得云兄提过你做的烤鸡当世一绝,可是记忆里只有你做素斋的味道,也不只是我否有此荣幸,可以尝一尝你做荤菜的手艺?”
无花看着独孤香,记忆有时是会骗人的,因为时光太长,谁都说不准人会变成什么模样,有的会以魔入佛,有的也会以道入魔。
虽然无花心中如此想着,面上依旧笑得风光霁月,“你们都惦记我的手艺,我也没有不下厨的理由。既是定了一起喝酒,那我就做几道下酒菜。我也很多年没有下厨,不知手艺是否退步了,希望不会让你们失望。”
这一刻,独孤香垂眸闪过了一丝怀念。
崆峒山的鸟鸣春涧里,有三个人曾一起吃过一顿素斋。他记得楚留香从云善渊手中仿佛玩笑般讨要来的一只草编青蛙。楚留香从未得到过什么信物,那只草编青蛙与那封绝笔信成为唯一的留念。
独孤香若无其事地对无花道了一声晚安,两人在岔路口分开了。
独孤香独自走在小径上,他也不知为何,本以为早就看淡的记忆,在见到真人时竟会汹涌而出。
不论云善渊与无花都是楚留香心中的隐痛,这两人先他而去。在两人去后,楚留香并非没有了朋友,胡铁花与姬冰雁怎么可能不是他的挚友,但是已故的两人显然是不同的,那种惺惺相惜是再难得见。
独孤香觉得也许他心中是有恨,不是恨旁人而是恨自己,正如楚留香不恨旁人,是恨他自身,这种恨无法言明,更非以心性洒脱就可以释怀。
因为如果楚留香没有那番多情的过去,是否云善渊就不必做下什么三年之约?更是要问如果他在破碎虚空之时,愿意停留下来等一等,是不是就并非如此结果?
可是,世间没有如果。正如楚留香已经死去,活着的是独孤香。
另一侧,云善渊与花满楼一路无话地手牵手走回了别院。花满楼在进房后就推开了左侧隔间,那是一处浴池,他开始向池中放水,并且从一侧的柜子里,为拿出了为云善渊准备好的干净毛巾与衣物等。
云善渊倚门看着花满楼的背影,她并猜不准花满楼到底有没有生气。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站在花满楼的立场上面对这种情况,要说心中半丝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在理智上都明白,但感情总不会完全客观。
“七童,你是不是生气了?”云善渊从背后抱住了花满楼,她感到花满楼的身体一僵,是更拿不准他的心情。
花满楼在绝大多时候都从不遮掩情绪,可是他一旦做了,真是无人能够看穿。
云善渊有过一次如此感觉,在西门吹雪成亲的当夜,她在石雾二选一的提问中选择了破碎空虚而非白头到老。等到她回到山庄后,花满楼问出嫦娥是否后悔一人前往月宫而孤寂余生的问题。在事后想来,她不知花满楼是否听到了她与石雾的谈话,才有那一刻清冷到心静无波。
“生气?”花满楼说着沉默了片刻后转身,他一手揽住了云善渊的腰,“我怎么舍得对你生气。你别瞎想了,我知道过去对你来说是过去了,你是确确实实地放下了才会握住我的手。”
云善渊没有错过花满楼的一丝表情,他是不见怒气,但总让她觉得这话之后会有转折。“我之前不觉得要多解释什么。七童,有的人已经不在了,人总要往前走,对过往纠缠不清就没什么意思了,当断则断,断了就不会藕断丝连。”
花满楼温柔地看着云善渊,用手留恋地轻抚着她的侧脸,“我知道,我都知道。独孤兄醉之后与我说过一段旧故,他有一位故人朋友曾用余生等待一个人,却是没有等到上苍的善意,香香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