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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问何诚话的时候,纪澄也竖着耳朵听着,谈吐还算不错,没有文绉绉的样子,说话比较爽直。
从老太太的问话里,纪澄已经知道何诚如今也在他父亲麾下从军,任宣节校尉,梦想抱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老太太问完话之后,这才仿佛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光顾着说话了,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你三婶娘家的外甥女,今儿陪着我老婆子出来赏灯,大家都是一家子亲戚,将来指不定还有见面的时候,可千万别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才好。”
纪澄闻言,上前给何诚行了礼,道了声“何公子。”
何诚当时脸就红了,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纪姑娘。”说话时,连纪澄的脸都不敢看,惹得周围的丫头婆子都忍不住发笑,连老太太和何夫人也都忍俊不禁。
何诚刚到京城就听自家妹妹说娘亲给他相看了一家姑娘,何诚年纪也有十八了,正是想媳妇的时候,当时听了心头就一热,况且他妹妹将那纪姑娘赞得跟天仙似的,腹有诗书不说,模样也被她吹得跟天下第一人似的,何诚虽然不信,但也少不得有几分期盼。
只是纪澄的出身差了点儿,但何诚也想得明白,西洲的姑娘他母亲瞧不上,而京师的姑娘大多不愿远嫁,况且武人多粗鲁,很多勋贵姑娘也不愿意嫁,他的亲事高不成低不就最难办。何诚听他母亲一说纪澄,就觉得纪澄是最适合的。
何诚是抱着几分忐忑又几分期盼的心上楼来拜见沈家老夫人的,可他万万没料到他那妹子原来一点儿没夸大,何诚看清纪澄的模样时,简直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当初方璇大家途径西洲时,他父亲还特地邀请了方璇大家过府作客,那时候何诚只觉得方璇大家是他平生所见之最美之人了,天下虽大,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能与她比肩的,哪知道原来他不过是井底之蛙,今日见着纪澄,才知晓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送走何夫人和何诚之后,老太太十分体贴,故意给纪澄和纪渊留出说话的地方让他们兄妹去商量。
纪渊对何诚简直就是太满意了,说实话当初纪澄非要到京城攀亲事时,纪渊在心底还觉得自己这妹妹太过好高骛远,如今没想到真说上了一门极为不错的亲事。
老太太的意思是留兄妹二人商议何家这门亲事如何,而纪渊则跳过了这一步直接对纪澄道:“这门亲事如果定下来的话,也就不用叫你大嫂到京师来了,家里的事情娘亲一个人打理不过来,全靠你大嫂帮手,你出嫁自然要从我们家出嫁,等雪化了我让人送你回晋北吧。”
纪渊就是这种大家长的性子,什么事情都无需商量,他直接就帮你决定好了。纪澄是知道她大哥这个性子的,也不反驳,点头应了。
回到小跨院的时候,纪澄还在琢磨这件事,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纪澄汲汲营营都是为了能说一门好亲事,偏偏她姑母不仅一点儿忙没帮还尽拖后腿,反而是纪澄想都没想过的沈荨,因为怕她抢了楚镇慌里慌张地替她张罗了何家却成事了。
可见这世事真是难料,全部在你的掌握里。
如今心想事成,纪澄对纪兰母女的心结却去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没有她姑母这层关系,纪澄如何能进得了沈家的大门当然纪澄也极为庆幸她马上就可以离开纪兰和沈萃远远的了。
订亲在即,纪澄手里的事却还有许多,西域的生意她才理出了个头绪,须得趁着在京之日帮沈彻全盘拟好策略,也算功劳一桩。不过这件事纸上谈兵可不行,纪澄还得求教一下沈彻那边长期在西域往来的手下才行。
纪澄是个说干就干的爽利性子,转头就钻进了揽月斋,将那轴西域舆图挂在墙上,摩挲着下巴细细思索。
门外响起动静儿,纪澄一转头就看见石门转动,沈彻从门口走了出来。
纪澄正是心怀感激,干劲儿十足的时候,迎着沈彻就走了过去,嘴角还带着笑意,再无平素的别扭之态。她的心态就是这么简单,只要给她相应的好处,纪澄自然会报之以李。
“彻表哥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纪澄殷勤地道,“西域那路生意的账本我都看完了,也整理出来了。”
沈彻淡漠地点了点头,让纪澄这个做属下的完全摸不到上峰的脉搏,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纪澄指了指墙角那两箱账本,“那边的账目都没有问题。”然后又从身侧的矮柜里拿出三摞账本来,将手放到左边那一摞上道:“这些账目做得整整洁洁一目了然,账房先生请得很不错,从收益来看,也十分突出。我问过家里的梅掌柜,因为去年西域诸国战乱纷扰,沿途抢杀的强盗极多,还能有这样的收益,可见负责这一块的掌柜的是个能人,彻表哥可以酌情提拔。”
纪澄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她父亲学看账本了,里头的弯弯绕绕她基本都清楚,光是从账目上就能看出人之大致的能耐。
沈彻随意的翻了翻那摞账本,上头注的人名都是沈彻熟悉的,当初把账本给纪澄时特地抹去了铺子的名号,也是想考一考纪澄。这些人沈彻之所以熟悉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他打算重用的掌柜。不过他不是从账目上看出来的,而是从其他情报总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