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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澄绝对是后者。不过她并不打算改,若是因为童襄他们习惯了胡床,自己就改变作风,只会给他们一种她这个头领很好说话,立场不坚的印象。

纪澄轻轻拍了拍掌,就有婆子将一个沙盘抬了进来,放在正中。这沙盘是特地请泥塑张捏制的,山地隆起,山谷凹陷,河流以蓝色颜料填图,大道以黄沙细描。

“这只是个雏形,还请三位看一看,根据你们的经验,这舆图绘制得可有不对”纪澄道。

童襄他们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舆图”,崇山峻岭、深谷河流,尽皆一目了然。童襄是个粗人,那手绘的复杂舆图他向来都看不懂,只觉得一看就头疼,但眼前这“舆图”可就再难不住他这粗人了。

这三人里以庞骏雄对西域最为熟悉,他细细观察之后,指出了好几个不符合实情的地方,纪澄点头以笔快速做了记录。

再然后纪澄取了手边用竹签和布头制的小旗,在她拟定要建客栈的地方插上。

“我想建一个货队,转供从中原到西域货物的运送往来,除了咱们自己的货物外,也对外承接生意。这些小旗的点就是拟建客栈做补给和转运之用。”

纪澄又取了三个核桃分别放置在西洲、延城和精绝三地,这三地互为犄角,若是仔细思考,就能看出纪澄的用心,以这三地为轴心,几乎能覆盖西域大半部分的地域。

“我打算在这三地建立货仓,一到雪天,冰雪封路,一切生意就只能中断,若有这三处货仓,不仅可以储货,也能做大型补给。”三个地方都是纪澄精挑细选的,从这三个货仓出发,到西域的任何地方,货物都能在一月之内到达。很多时候就不必等着别人要买了,才从中原发运。

“不知道姑娘是要建多大的货仓”庞骏雄问,“若是目标太大,很容易被人劫掠。”庞骏雄显然不赞成纪澄的“异想天开”。

纪澄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西域可不是中原,虽说西域诸国向大秦俯首称臣,但并不能做到令行禁止,甚至可以说毫无约束力。若非大秦强盛,而西域诸国是连年内斗,这些人一有机会肯定会反水东侵的。

“我们是做生意的,商人只求利。这货仓的守卫就在西域当地雇人,务必要让他们知道这是他们自己的营生,不管局面怎么变化,咱们和气求财的心是不变的。”纪澄道,“天下的钱财没人能独占,以前咱们运货过去,把所有的钱都赚完了,胡人看着眼馋,自然会动手。这一次不一样,我们只控制货源,其他的都雇请当地人。包括我们要建立的商队,也尽数用当地人。”

“可是这样我们才能赚多少银子”孙如龙插话道。

纪澄道:“我们还有比赚银子更重要的事情做。”

童襄突然插嘴道:“你这处的客栈设的点不对。走闫夏谷虽然是从西洲到延城最近的路,但是这里团聚着一帮山匪,过路的商人除非雇佣了高手的大型商队,其他人都宁愿绕远路,多走三天,从贺萍道出去。”

能省三天时间的近路绝不能放弃,纪澄想了想道:“那正好借此立威,咱们就在这里建客栈。”

童襄不懂为何纪澄会有这样大的口气,但也不再多言,与庞骏雄对视一眼后,彼此都不再多话。

孙如龙倒是又替纪澄指出了几处不同,譬如在精绝城附近的一段路,因为夏日酷热,冬日又苦寒,商队一日走不出百里,纪澄在其他地方只用建一座客栈在这条路上就必须建两座,因为商队要走两日才能走完这一段路。

纪澄从善如流地加了一面小旗,然后又同他们三人商量了诸多细节,一直商量到日暮才作罢。

从吉祥酒坊离开后,童襄三人虽然是分头离开,但最后却在五十里外的一处宅子里再度聚首。

因为庞骏雄最年长,所以三人以他为首,都在等他的意见。

“真想不到咱们三个如今会在个小娘们儿手下讨生活,真憋屈。按说我,西域之事本该由庞大哥主事的,如今平白冒出这么个玩意儿,除了会陪男人睡觉还会什么”孙如龙率先开口。

“话不能这样说。”庞骏雄摆了摆手,“我看她的确有些能耐,虽然混江湖还青涩了点儿,但是很多话都说在点子上,是个见过世面的。”至少纪澄能撇开中原和西域的门户之见这就让庞骏雄觉得不一般。

他们三人,童襄本就有胡人血统,而庞骏雄的妻子就是个胡女,孙如龙的小妾也多为胡人,他们又常年在西域往来,自然不会如中原人一般自骄自矜看不起胡人,将他们当做牲口一样的下等人。

而纪澄一看就是中原人士,瞧谈吐必然不是世家出身就是读书人家的闺女儿,像他们这样的人能将胡人当做同等的人看待,其实是很难能可贵的。

童襄开口道:“她比咱们站得高,看得远一些。并不局限于眼前之利,我看她这番筹谋,前期没有个几百万两银子根本铺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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