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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彻还没回答,老太太就继续道:“或者阿澄是哪里惹到你了,这般不得你待见毕竟都是亲戚,真正闹僵了将来还如何见面你看我老婆子能不能给你们当个和事老”
老太太是过来人,男女的滋味她年轻时也尝过,酸甜苦辣麻,五味俱全,现如今回忆起来当初以为顶了天的事其实根本都不算个什么事儿,能一辈子相扶相持,白首偕老那才是最要紧的。
可这样的老生常谈说给年轻人听,他们却未必能听得进去,没有经历过,很难能勘破而归于平淡。
沈彻心里泛出一丝不合心情的喜感来,若是他真将纪澄做的事情告诉老太太,只怕第一个饶不了纪澄的就是她。哪里还能说出当和事佬的话来。
只是原本竭力避免去想的事情,少不得又被老太太的话激上了心头,“老祖宗就别掺和了,纪澄是白眼狼的心性,你对她的好她未必就能记在心上。”
但是你对她的坏,她却是记忆犹新的。沈彻不免自嘲,昔日越王卧薪尝胆的故事他看过不下数十遍,今日却险些沦为夫差的下场。
沈彻搁在小几上的手不自禁地握成了拳头,纪澄之心狠手辣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但沈彻又不得不承认,这又并非全然出乎他的意料。
纪澄是什么人他一开始就十分清楚的。当初要务在身,偶然躲入马车底下,却无意间听到了纪澄和她那两个丫头私底下的对话,对于纪澄攀高枝的心态,沈彻是无可无不可的,纪澄不过是个外人而已,但既然听见了,沈彻对纪澄自然就难免观感不佳。
再加上纪澄算计纪兰和沈萃的事,沈彻更难对纪澄有什么好的观感,所以即使后来他们已经成了合作关系,沈彻在下头抱上来的消息里看到王四娘买“鹊桥仙”时,虽然对其用途和对象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却并没提醒纪澄。
谁种下的因,就要食其果,沈彻出手那是帮忙,不出手那是应当。
只是沈彻自己也未料到自己对纪澄的心意会有变化,或者说他料到了,却放任其发展,自以为能掌控一切。
纪澄出现在凤凰台那晚,如果没有他的暗示,南桂绝对掌握不了他的行踪,再借南桂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将纪澄带去凤凰台。
沈彻端起手中的茶杯啜了一口,他即使再混账,也知道女孩儿家的清白有多宝贵,当然纪澄清白与否却还得有所商榷。
沈彻忆及翌日翻脸不认人的纪澄,小姑娘年纪轻轻,却比沈彻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更放得开,以至于沈彻不得不承认那晚他就是被纪澄使用的工具,他和那个小倌并无区别。
纪澄当时对莫须有的小倌已有灭口之心,如今想来对他沈彻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当她想要嫁给他大哥沈御的时候。
对于那场赌约,时至今日回想,纪澄大概从未上过心,有时候她那并不彻底的虚伪叫沈彻看了只觉伤眼,既要虚伪好歹多废一些心思装得像模像样一点,也不至于叫他察觉出了她的盘算。
沈彻的走神叫沈老太太看在眼里只觉叹息,按她的意思,只要沈彻喜欢,直接向纪家下聘便是。但在亲事上沈彻从小就表现出了极为强硬的态度,想要强扭瓜,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主要还是上一辈造的孽。齐国公沈卓成亲前本已有意中人,两家也有结亲之意,哪知道先皇会突然让安和公主下降。至于安和公主,听说出阁之前同宫中侍卫也有首尾,如此两人强行被凑在一起,自然没有恩爱之说。
自从安和有了身孕之后,两人便没再同过房,亏得安和一举得子生下沈彻,这才省了她和沈卓二人继续为传宗接代而勉强凑成堆,至于沈荨,不过是一次酒后失误之产。
老太太也曾为老大这一对费劲脑汁,但沈卓和安和都是聪明人,各有各的坚持,认定的人就再没变过,强行凑在一起不过是把他们越推越远。又因为这二人虽然不算恩爱夫妻,一个沉迷于书画、一个陶醉于乐舞,也没闹出什么乱子,老太太也就歇了那份心思。
沈彻从小看着他父母如此,不止一次当着老太太的面嘲弄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语出惊人地道,若婚前两人不能彼此相处着试一试,怎知婚后能和睦。
这话简直是就是离经叛道,不然也不会有后来他将方璇带到自己面前的事,老太太想到这儿又是一声叹息。
“阿彻。”老太太出声提醒道。
沈彻回过神来道:“老祖宗多虑了,我和澄表妹能有什么过节我帮她,也不过是替你老人家分忧而已。”
老太太并没明着戳破沈彻的心思,这关口的人最是碍口识羞,说多了反而起坏作用,只是沈彻一副油盐不进地模样,老太太也忍不住道:“别的人替人说亲说亲总是笑逐颜开的,毕竟是喜事,你怎么反而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