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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换”沈彻问。

“考卷我已经叫大哥重新赶一份出来了。”纪澄道,“可是誊抄的那一份却没有办法。”因为朝廷应对科举舞弊也想了很多办法,怕考官认字迹,所以每个考生的考卷都会由人专门誊抄,让考官无法从字迹上辨别是哪个考生的考卷。

沈彻笑道:“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都是一桩威胁。所以只能我去办,可如此一来我就卷了进去,真不知道这样帮你,将来我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沈彻的笑并没有到达眼底,反而衬出去多凄凉来,叫人一下就想起他为纪澄吸、毒废掉半条命最后还被纪澄背弃的事来。

纪澄何其敏感,自然听懂了沈彻话里的讽刺和凉意,她静默了片刻,这才重新抬起头看向沈彻,“这一次之后我也没脸再留在沈家。七出之条里不顺父母、无子、妒、口多言我都犯了。”

这不过是表面文章,只是给沈彻一个体面的理由休妻而已。

纪澄站起身往旁边走了一步,提起裙角朝沈彻跪下道:“从一开始就是纪澄连累郎君许多,澄薄得寡义不能匹配君子,只求将来不再拖累郎君。”纪澄以头磕地,行拜别之礼,“我知道郎君不缺银子,可纪家和纪澄别无长物,只求郎君收下隆昌号的股份,最后再帮我大哥一次。”

隆昌号是纪澄手里唯一的底牌了。失去隆昌号之后,纪澄可就真算是身无长物,一贫如洗了,那是她仅有的底气了。

头上的人久久没有出声,纪澄的头还磕在地上不敢起身,也没脸抬头去看沈彻的脸色,她们夫妻走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她的错。

沉默久得让纪澄几乎以为沈彻睡着了,她微微侧了侧身抬起头,就见沈彻手一扬,将手里的茶杯大力地摔到了墙角。

力道之大,那茶杯摔到地方发出来的声音几乎像是惊雷一般,纪澄吓得往后一倒,看着那碎片从地上溅起来直朝她飞过来,闪躲根本就来不及,纪澄只能任命地闭上眼睛。

一切不过是虚惊,那碎片并没溅到纪澄的脸上,仿佛撞到一面气墙上,然后“叮叮叮”地落在了地上。

“不是你的错,都是我,是我咎由自取。”沈彻厉声道。

纪澄已经被沈彻吓得不知所措了,她同沈彻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懒洋洋的带着嘲讽的笑容看人,生气的时候反而会表现得比平常还温和,然后再在背后玩阴的整得你哭爹喊娘。

像现在这样控制不住的暴怒是第一次。

纪澄的背紧紧贴在炕壁上,仿佛恨不能钻进墙壁里去一般,面色惨白地看着沈彻。

沈彻看着纪澄害怕的眼神,冷静下来之后又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来,“想不到我也有今天。”

那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悲哀,纪澄听着只觉难过,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安慰沈彻。

“你怕我是对的,我要是不休了你,真怕那天会忍不住亲手结果了你。”沈彻道,“起来吧,不就是银子吗谁也不会嫌弃银子多的,我更不嫌弃。隆昌号我收下了,纪渊的事情我替你办妥,也算是全了我们夫妻的情分,从此一别两宽。”

沈彻突如其来的“通情达理”,叫纪澄更是无地自容。情之一字伤人何其伤人,所以像她这样凉薄的人本就不该有感情,反而害人害己,纪澄不无悲哀的想,听见“一别两宽”四个字,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坐吧,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沈彻的声音疲惫得仿佛老人一般,“当初是我强求的你,否则此刻你早就和你的子云哥哥双宿双栖了,都是我棒打鸳鸯,咎由自取。如今这样也好,你们终于可以有情人成眷属了。”

纪澄连连摇头,她虽然不是伶牙俐齿之辈,但平日也是口齿伶俐的,这会儿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只哽咽着摇头。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你是什么心性我难道还不知道我既然应下了会帮你大哥,就绝不会反悔。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吧,别浪费了。”沈彻不无讽刺地道。

纪澄的眼泪还挂在脸上,自己却也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最后却还忍不住掉眼泪。可是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图惹笑话而已,从小到大她就不是爱哭的人。

纪澄自然又是整晚的失眠,坐在妆奁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拿起旁边的钗子,用尖尖的那一头在脸颊上比划了一下,想着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指不定还是得毁掉这张脸才能安生。

早晨柳叶儿过来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的碎渣子,赶紧进房间去看纪澄,“姑娘,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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