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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彻气急败坏地道:“纪澄,你好得很。”

纪澄可没理会沈彻,反正小馒头沈家是肯定不许她带走的,她也没去争取,连晚饭都没用,就上了马车。

“这世上还有比你跟狠心的女人吗”沈彻一张脸黑得跟煤炭似地坐在马车里质问纪澄。

纪澄原本刚吵过架就后悔了的,她并没想将事情闹得无法转圜,只是沈彻的态度叫她忍无可忍,她心里又难受,这才跟他顶杠的,这会儿见沈彻先退了一步,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了翘,轻轻地偎入沈彻的怀里,“我心里难受,难受极了。”

依照沈彻的性子是恨不能弄死纪澄的,可他拿她又有什么办法,僵硬着身体坚持了片刻,手就抚上了纪澄的背脊,上下摩挲地安慰她。

纪澄继续道:“我就去看看他,如果我不去的话,一辈子良心也不安的。”

沈彻良久才“嗯”了一声。

纪澄得寸进尺地道:“家里你替我遮掩一下。”以往纪澄跟着沈彻出门,每次的借口都是沈彻找的,有时候找不到借口了,就找个人易了容来顶替纪澄一下,这夫妻俩的日子过得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少得寸进尺,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说走就走,连小馒头都不去看一眼。”沈彻怒道。

纪澄越发将沈彻搂得更紧,“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舍不得我。”

沈彻那叫一个气啊,鼻子都在喷气儿了,“所以你就有恃无恐,往我心上扎刀子是吧”

纪澄“哼”了一声,“这可比不上你往我心上扎的刀子”

“你就饶不过我了是不是”沈彻无奈地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纪澄娇嗔道。

两个人才刚闹得要分道扬镳了,这会儿就又算是和好了,纪澄后知后觉地发现,“你不回去吗”马车都已经走了几条街了,沈彻还一点儿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沈彻道:“你觉得我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晋北若是我夫人自此不回的话,我去哪里哭诉”

沈彻的“哭诉”两个字叫纪澄忍俊不禁,她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沈彻哭泣的样子了。

不管怎么样,纪澄很感激沈彻一路陪着她,至少让她在马车上的日子不那么难受,靠在沈彻身上可比靠在引枕上舒服多了。

自从嫁给沈彻之后,纪澄就再也没有回过晋北,如今已经七、八年了,与凌子云也是音信隔绝数年了。

出门来迎接纪澄的是凌子云的妻子曾氏。给纪澄的那封信也正是出自曾氏之手。

虽说曾氏也曾经和凌子云因为纪澄的存在而闹别扭,但那都是生活里的小事儿,比起凌子云将死的事来说,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她的丈夫即使昏迷不醒人事,可嘴里依然呢喃这那个名字,曾氏是个善良的女人,对凌子云用情极深,不忍让他死不瞑目,这才提笔给纪澄去了信。

可是身为女人最是了解女人的不易,曾氏压根儿就没想过纪澄真的来了,而且她的郎君还陪着她一道前来,以至于曾氏十分惊诧。

曾氏曾经怨怪过纪澄,怎么那么狠心,为了荣华富贵就抛弃了她的青梅竹马,到如今曾氏见着沈彻,心里这才有些理解纪澄为何那般狠心了,不由又有些羡艳,纪澄的命可真好,至少她的丈夫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却说曾氏引了纪澄去凌子云的屋子相见,沈彻则坐在偏厅里饮茶相侯。

凌子云已经卧床不起一个多月了,进气儿比不出气儿多,醒来的时候极少,在他身边伺候的是他的爱妾婉儿,那婉儿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人生得袅娜纤细,看过去有五分相似纪澄,也难怪凌子云宠爱她了。

那婉儿早就听说过有纪澄这么个人,她的郎君有那么几次看着她都喊错了名字,婉儿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气,想见见这位纪夫人。

据婉儿所知,纪澄的年纪与凌子云相仿,如今也是二十六、七的年纪了,早就该年老色衰,她心里一直想叫凌子云见一见如今的纪澄,这样她的郎君就会知道她婉儿才是青春绮貌,而他心里的那个人早已经老去,她想叫她的夫君再也不要惦记纪澄。

其实曾氏给纪澄写信,多少也是受了婉儿撺掇。

可婉儿这会儿坐在病床边只愣愣地瞧着跟随曾氏进门的纪澄,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她的郎君日日夜夜都惦记的人。

别人都说她像纪澄,婉儿自己心里也就觉得自己不差纪澄什么,可如今见着真人的那刹那,她才明白什么叫云泥之别,她自己所依仗的年轻貌美在纪澄跟前完全显不出来。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纪澄吗瞧模样绝对不超过十八岁,那肌肤吹弹可破,比婉儿甚至更加雪白、细腻,她肤光如玉,眼睛澄澈得仿佛秋日艳阳潋滟的湖水,一看就是被人护得极好的,脸上丝毫没有费心劳神的痕迹。若是她梳一个姑娘头,只怕谁也看不出她嫁过人。依旧保持着少女独有的妍嫩和天真的神情。

婉儿看见纪澄,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退,将床畔的位置让给了纪澄。

纪澄没有顾得上同婉儿寒暄,她眼里看着躺在床上瘦得仿佛竹竿儿一样的凌子云,一下就哭了起来,“他怎么会这样”

曾氏叹息道:“郎君身子一直不好,这些年全靠药材滋补,如今是油尽灯枯,药石无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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