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情劫两障563(1 / 2)
中辰,极西之地,白毛荒漠。
此地乃是整个东华洲一等一的荒僻之地。
白茫茫寸草不生的盐碱地一眼望不到边。
一道道白色风暴在空无一物的万里荒原上肆虐着。
可就在这生命的禁区、修士的绝地之下,却潜藏着一个极为隐秘的洞府。
见不到头的甬道两旁,是一具具堆积如山的修士尸骨。
这里面有平沧派的,也有神一学宫的。
还有些其他宗门弟子的尸首,皆是莫问收集而来。
粗略看过,少说也在万数之列。
整个山洞之内阴风阵阵。
山洞两侧插着的长明灯将这些被冰封的尸首印照出狰狞的影子,在山壁之上摇晃不定。
莫问自甬道之中信步走过,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天圆地方的地下大厅之内。
大厅之中,铺满了白花花的灵石,那只比之往昔更加肥硕的灵脉真灵正懒洋洋的用毛茸茸的尾巴围住自己睡觉。
灵气浓郁,似雾成水,顺着洞壁缓缓落下。
靠着这些年积攒的财力与灵脉真灵相助,莫问硬生生在这片死地的隐密地下造出了一片福地洞天。
顺着蒸腾的灵气之雾看去,整个大厅之中类似于方才那般摆满尸首的甬道还有六个。
见一切准备妥当,莫问便给守在洞外的离难发了个消息,自此便将整个洞府全部封死。
甬道之中的火把一盏接着一盏熄灭,很快,地下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莫问独坐在这无尽寂灭之暗中,缓缓闭上双眼,开始找寻那一线感悟,准备直接突破到元婴境。
金丹者,盖因修士凝练天地之道果、印证阴阳之公理,辨明盈虚之有数,将这天地大道,化为神魂一点,自此超脱凡俗,踏入修仙正途。
换言之,修士之所以能成金丹者,乃是这天地认可。
既得天地认可,自然需要经历无上真神冥冥之中的考验。
所谓有舍有得,阴阳平衡。
领悟到的天理越深,能成就得道果越多,上苍的雷劫自然便是越猛烈。
但归根结底,成就金丹,不过是上天认可修士能继续修行的资质。
若要秉承天地之志,再进一步,所要的做的便是无中生有,推陈出新。
这便是元婴。
修士若想要成就元婴之境,则需得在金丹境的根基之上再走一步,将自己一路走来的历练与对这茫茫世间的感悟化作一枚神种,根植于金丹之中。
待到神种孕育修士一点后天灵智时,则金丹便如卵一般,等待元婴破壳而出可元神出窍,神游天地之间!
纵然失去身躯,也可凭借元婴短暂存活于世,甚至夺舍转生。
凡此种种,元婴之用近乎无穷。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高过金丹修士十倍百倍不止。
故此,金丹修士想要成就元婴,难就难在那一点包含着自身神识的神种。
没有神种,则金丹不过是死物罢了。
有了神种,金丹才可被点化开灵智。
而凝结神种之难,难便难在其并非是天地先天所生,全然依赖着修士后天的领悟。
这些感悟来源于修士艰辛的摸爬滚打,沉痛的生离死别。
生命中每一个难忘的瞬间,每一个深刻的刹那。
每一缕闻过的花香,每一道见过的流星。
都将是这感悟不可或缺之处。
若非有足够的感悟,则断然不能凝练出足以饱含着“我”的神种。
那些终日只知晓埋头修炼的修士为了凑出足够的感悟,会专门隐姓埋名潜入人间百年,经历一场凡人会经历的生离死别。
连莫问这等两世为人的修士,都得想法子走一遭不曾走过的姻缘。
有些修士为了体悟到这世间的种种切肤之痛,甚至会做出杀妻证道、杀子明心的残暴之举。
因之各人的体悟来源不同、经历各异,最终凝成的神种自然是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这些神种,有的凝练圆满,念头顺达,自然便可作为饱含“我”之神魂的神种,有资格作为后天之灵,点化金丹这颗天地先天赐下的道果。
但有的神种残缺破败、断绝勾连,这上苍自然不想赐下的先天道果被玷污乃至扭曲。
故而,在修士将神种修成时,这天地意志会降下两道考验。
一则考修士之情,谓之辛酸苦辣、生离死别、婚丧嫁娶......
芸芸众生,喜怒哀乐皆有所情。
此情起处,则为情障。
一则考修士之劫,谓之艰难困苦、逆境荆棘、顺遂怠惰......
人生在世,百转千回难得如意。
此心断处,则为劫障。
情、劫两障破开,则神种初成。
神种成,则“我”之神识便可点化金丹,孕育元婴。
待到元婴破壳而出,元神神游太虚,则元婴始成,修士终究踏前一步,不再执拗于证道苍天,而是开始将“我”字带出,这便又比金丹境界,高出百倍不止。
莫问的脑海之中如过眼云烟一般,开始闪过这两世为人一百多年的经历。
比之其他准备突破元婴的修士,莫问的修炼生涯极为短暂,如孩童一般。
但莫问这百余年所经历的事情,却比旁人丰富百倍不止。
前世被人背叛的难以置信,今生李文昌死去时的悲痛欲绝......
凡此种种,在莫问的心头一一流过。
阚凝霜、柳如思、沈荃、沈素薇、向淮生、齐云霄、陈丹玉、宋玉尘、关临崖、宋思明、涂昌......
数不尽的人脸一张张在莫问的脑海之中浮起又落下。
莫问那张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此时也开始变化起神色来。
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悲恸大哭,时而引吭高歌,时而唉声叹气。
那张脸也跟着嬉笑怒骂而生动活泼起来,像是一张不断变化的脸谱。
到后来,莫问脸上的五官甚至都开始扭曲起来。
他的左右眼如同是水做的一般,忽大忽小,忽圆忽方,在脸上到处游走。
鼻梁时高时低,嘴巴时隐时现,整张脸好似被调色的颜料盘打翻,搅得乱七八糟,不可名状。
只看一眼,便觉好似是什么吓死人的怪物一般。
与莫问那不断变幻的面容相照应的,则是莫问那同样纷乱繁杂的内心。
无数的念头交织在他心中,将整个心房尽数填满,直到再也没留下一丝可供莫问喘息的缝隙!
莫问被压的喘不过来气,甚至有一种即将爆体而亡的感觉。
“如何这般杂乱?”
“纷纷扰扰,我怎么能看清,怎么能看清!” 莫问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