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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 科主任孙乾找她谈话,谈了这件事的风险,以及她在处理这件事过程中违反了科室的哪项规定,如果万一失败,会对科室造成怎么样的影响。

接下来医患关系部突然接到了匿名信,投诉叶筠在带教过程中的玩忽职守导致了规培生裴心力的被投诉, 也造成了产妇的不满, 认为叶筠在日常工作中存在严重的问题。除此之外, 还提到了叶筠私下为产妇顾晶晶建档并收取贿赂若干的材料证据。

本来匿名信中所提到的都是子虚乌有的, 放在科室里根本不值一提,大家嗤之以鼻笑一笑说这投诉的就一神经病, 也就过去了,叶筠自然也不畏惧他们去查。可是谁知道,也是她走背运,恰好有一位孕妇在羊穿后流产了,而那个羊穿病例是规培生裴心力写的病例, 叶筠亲自签的字。

尽管羊穿本来就会存在约莫万分之五的流产几率, 孕妇也会签知情同意书, 并自己手写自己对羊穿手术中的一切危险知情,可是偏偏这份病例中, 孕妇签的名字错了一个字。

原来因为历史原因, 这个孕妇有两个名字, 现在身份证上登记的是胡何秀,而她平时用的名字是胡河秀。当时签字的时候,孕妇顺手写了胡秀河,三点水略连笔。

这两个名字非常接近,一般人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那天又赶上门诊数量太多,裴心力被催着忙,在匆忙之中并没有发现。这个错了一个部首的病例送去了约羊穿,负责羊穿的门诊大夫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以至于就这么将错就错下来了。

那位孕妇在流产后,家属从这个病例中找出了漏洞,并坚称这份病例没有做到本人知情和签字,要求医院进行赔偿。

医院专门成立了调查小组对匿名信事件进行专项调查,同时对正弦波孕妇事件和羊穿流产事件进行复盘,而叶筠自己也被迫“休假”。

这段时间,恰好萧彦成在国外出差回不来,她也没有和萧彦成提起这件事。

叶筠一个人闷在家里看了一周的书,最后终于等来了院里的通知,让她去科主任办公室里谈话。

走进产科,同事都用同情的眼光望着她,胡晓静更是气得不行了:“正弦波那件事,我们还都佩服你的魄力,本来以为这是大功一件,谁知道竟然还成了犯错误?至于那个什么何和河,更是坑爹!以后我们都得学会笔迹鉴定了!”

“就是,我看让科室里给我们请一个字体鉴定专家吧,不然这活没法干了!”

叶筠经过这七八天的沉淀,已经平静下来了。

何和河,遇到了,是自己不幸,也是一个教训,教训自己绝对不能轻忽任何一个细节。

而正弦波事件,她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也许并不符合医院规章制度,也许在上面领导眼里是错误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如果她不这么做,那个婴儿就没有机会来到人世间呼吸下新鲜的空气,更没有机会向这个世界发出那么稚嫩清脆的啼哭声。

所以哪怕全世界所有的人都认为她错了,她也觉得自己是对的。

坚持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她都心甘情愿去承受。

“我去听听孙主任对我的处理意见再说,估计会让我写个检讨吧。”叶筠反过来安慰胡晓静。

“哎,也是,你赶紧去吧,回头事情过去我们一起值班。”胡晓静很革命战友地拍了拍叶筠的肩膀。

然而走进孙乾的办公室,听到他转达了上面的处理意见,叶筠才知道,事情远比自己以为的要严重。

最近医院正要开展最近新出的规范操作流程以便更好地保护医院和医生本身,而叶筠显然是和这个规范操作流程背道而驰的,她也就成为了一个典型。

作为一个典型,医院给予叶筠的处理意见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不予聘用。

原来职称考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她通过了,可以拿到副主任医师职业资格证书,可是医院没有相应的名额,而主治医师的名额也紧缺,她又恰好犯了这样的错误。

“叶筠,我也很抱歉,不过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转达上面的意见。”孙乾很诚恳地对叶筠这么说:“我有个朋友在人民友好医院,虽然只是个二甲医院,不过也不错,你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下?”

叶筠开始都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不予聘用,就是解聘,解聘的意思就是开除,就是把她赶走。

她从来没想到,等待她的竟然是这个。

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吗?

叶筠原本淡定的心态有点崩了,她无法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现在,她望着那个盖了红章过的处理意见,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晚了。

你再怎么样奋斗,也无法推翻这么一个红彤彤的大红章。

那就是权力。

她笑了笑,摇头:“孙主任,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挺直脊背,她开始办离职手续,离开第一医院。

走出第一医院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候了,回过头,望向矗立在日落余晖之下的第一医院。

这是她工作的地方,她最近五年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活动在这片区域。

可以说,这里几乎就是她的家,家只是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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