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 2)
从小到大,他虽命途不顺,却也未受过如此折辱。哪怕是当年寄人篱下,叶夫人恨他入骨,也只干干脆脆叫他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他以为宦官都是些可怜人,哪里知道还有这样卑鄙龌龊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可终究禁不住这人变本加厉。
“阿绫!阿绫住手!”阿栎头一个扑上来抱住他。
孔甯立即冲过去扶起被他一拳撂翻在地的涂公公,对他怒目而视喝他大名:“叶书绫,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动静,赵主事也匆匆跑来,一见涂公公青紫冒血的嘴角,惊得连连赔不是,问清楚是阿绫动的手,当即罚了他两个月的俸禄,悉数赔给涂公公。
动手是他坏了规矩犯了错,他不替自己分辩,也不怨赵主事惩戒,老老实实认罚:“是。卑职知错。”
涂公公吃了瘪后的确有所收敛,当然,也不会再派什么肥差给他,倒是孔甯,近日似乎是与他划清界限,又如愿坐回了涂公公面前的红人,时不时炫耀一番自己替娘娘新制的胭脂盒。阿绫看过几眼,细细的金丝盘出繁复的花样,还嵌了大大小小的南珠上去,的确华贵。
他虽要做两个月白工,却乐得清闲,下了值约上阿栎去酒馆听曲。
“你工钱都没了,还有心听曲。”阿栎抱怨着不肯走。
“不是还有你那份吗。”阿绫笑笑,“不请我听曲也行,就今日,你陪我去找找看,哪里能买到花雕鸡好不好,半年多没吃了,想得慌。”
听到花雕鸡,阿栎一怔,掐指数算日子,恍然道:“今日是你生辰啊!这一日一日过得太快了,
上个月我还记得呢,这到了眼前却给忘干净了。走走走,陪你去找。”
他们挨家酒馆食肆问过去,哪有什么花雕鸡。京城里的人不爱花雕,爱烧刀子罗浮春,最终他们也只能从所谓的“江南小馆”中买了一份不大地道的荷叶糯米鸡,也算吃了一口江南夏日的味道。
“我有点想阿娘了。”阿栎每每喝了酒,话就尤其多。
阿绫点点头,他又何尝不是。来这京城半年多,他感触最深的,便是那一句“钱财乃身外之物”。
他如今不想要这丰厚的月银和封赏了,却身不由己。
十六岁的夜幕降临,阿绫跟在饮到半醉的阿栎身后,听他口中哼着婉约的水乡小调,抬头看着月亮往回走。
这就十六了么,就算是个完完整整的大人了么,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与昨日,前日都一样,平静又无趣。
老天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刻意给他制造些惊喜。
一迈进院门,竟有人备了份厚礼等着他。
涂公公倚坐在院中一把圈椅里,手中正把玩着一只折射温润月光的白玉簪。一旁站着面色沉重的赵主事,背后是齐刷刷一队侍卫,腰间皆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