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 / 2)

  阿绫走上前替他吹走了粘在眉毛和睫尾的雪片。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太子殿下此刻大抵是这种心情吧。

  “回宫吧。”看到他嘴唇冻得发白,阿绫意识到不能由着他性子来了。

  反正四下无人,他索性隔着衣服捏住云珩的手腕,拖着他往晞曜宫的方向走。

  云珩也任人摆布地被带回去,不声不响沐浴更衣完,一头扎进了书房。

  “不用管我了。”回过神,他吩咐木棉,“今夜耽误了阿绫出宫,你安排他睡在暖阁吧……冻了许久,替他熬一碗红枣姜茶,记得加桂花蜜。”

  阿绫换洗完接过木棉送来的姜茶:“殿下喝了么?”

  木棉摇摇头,伸手指一指他,再指一指茶壶。

  他心领神会,端起茶盘,轻车熟路走去书房。

  线香的一缕细烟袅袅上升,阿绫原以为他是在看奏折,可走近才发现,云珩面前摊开着般若心经,正逐字逐句誊抄。

  阿绫倒了杯茶,在一旁等一页写完了,趁着他挪镇纸的空档递过去,果然,云珩接过二话不说便仰头喝下……阿绫不禁庆幸,还好茶不算烫。

  他垂下眼,盯着写满的宣纸。当朝太子虽年仅十八,但一手好字历来是被称颂的。

  普普通通的行楷,也被一些人诟病太过精致矫作,筋骨不佳,不具锋芒。乍看之下的确只觉得清新俊逸,可盯一阵子才能察觉不俗的气韵,那一字一句像要从纸面上跃出,呈现一种令人着迷的动态,尤其是枯笔处的飞白。

  人常说字如其人,阿绫重新抬眼看了看执笔之人,他面上倒不显得悲恸,此刻该是把一腔愤懑与挫败都留在了笔尖,才让篇心经格外动人心魄。

  太子站在桌前一张一张地写着,笔锋连绵,阿绫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

  这些日子他存了心思去听,去想,云珩的处境并不若他想的简单。对手是年长十岁的睦王,早在云珩开蒙前,对方就已经在培植势力,若不是云珩生性谨慎,再加上有几分运气在,怕是早就被人得手。眼下虽被动,可弱势些的太子仿佛更得皇上护佑,反而睦王,时常受到明里暗里的敲打,这未尝不是好事……

  自责、痛心与惊吓,他深知云珩眼下没有心情想太多,但贺礼被烧毁,总还需要个对策的。

  他盯着爬上中天的半片上弦月不禁思索起来。

  那尊佛像是花了许久功夫,才找到最合适的木料,技艺最精湛的工匠,再历经两个月悉心雕琢而成,如法炮制铁定是赶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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