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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意思说好久不见?不是又要再次欺骗我吗?”周聿衡字字顿挫,死死盯着沈亭,似乎心中早就将这番话说出无数次,眼里都是嘲讽。
沈亭却是收回自己的视线,眼皮轻轻垂下,掩住了大半琥珀色的眼眸,也将情绪掩盖的一干二净。
“周聿衡你还是这么在意我说的话啊。”沈亭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可偏偏在这寒冷的下区,外面是飘雪。
穿着黑色大衣的沈亭很白,白到近乎透明,就好似下一秒就会再次消失在周聿衡的面前。
恐惧与担忧在此涌上周聿衡的心头,他似乎是将这句话当作沈亭会再次消失的预兆,手忍不住抓住了沈亭的手腕。
力气很大,惹得沈亭蹙眉,随后抬眼看向周聿衡。
“和我回去,寒潮马上要来了,你在这里抵挡不住的。”
这句话乍一看说得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仔细琢磨之后便能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要把下区都牺牲了?”沈亭不屑地看向周聿衡,就像当初在学校沈亭第一次看向周聿衡的那个眼神。
依旧是不屑,但即使身份对调都是沈亭这般睨向周聿衡。
这顶帽子扣得太大,身边周聿衡的助手有些瑟瑟发抖,谁都知道周聿衡的性格手段,这样说不会被——
只是下一刻助手们便愣住神,沈亭被周聿衡横抱住,直接面无表情地抱进船舱的房间。
没有被质问,就像是听不见那句嘲讽一般。
沈亭挣扎不开,看着周聿衡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越发不满意。三年的时间足够他把所有事情弄清楚。
自己的父亲在发生改变的那一晚就已经被抓住了,或许是父亲早就预料到了那一晚,他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烧了。
而那建造在训练地的基地由他的替身继承,继续进行着父亲未完成的愿望。
偏偏这一切周聿衡都清楚极了,当初那场戏他看了那般久,现在竟然想着自己能够和他安安分分地回到上区吗?
“谢淮序和裴以云呢?”沈亭状似不经意提起。
可是抱住他的周聿衡却是忽然停下,搂住沈亭肩膀的手力气加大,似乎是极其不甘沈亭竟然会提起这两个名字。
“怎么?他们死了吗?不会吧。”沈亭就像是没有察觉出周聿衡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还记得你为什么冲进来呢?好可惜啊。”
可惜两个字生生把周聿衡刺激得双眼发红,他自认为良好的耐性在沈亭逃走的那一天便荡然无存,甚至越发暴戾。
“沈亭,我现在真想把你完全标记,成结,让你一辈子都躺在我的床上,给我生孩子。”
男人的声音冷酷,压抑,在这句话下是再也无法阻挡的怒气。
沈亭听到这句话却是轻笑:“周聿衡,你在异想天开。我的身为Alpha永远不可能被你锁在床上。”
周聿衡终于低头看向在他怀里的沈亭,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当然可以。”
可以吗?很可惜啊,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只能在剧情的推动下,你必须见证我的死亡,所以你才找到了我。
也就是说,今天是我的死期。
沈亭笑了笑,似乎在嘲笑他,周聿衡却从这个笑容中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劲。
周聿衡几乎咬牙切齿,他看向沈亭,逼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放我下来,”沈亭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姿势,这里的房间是独属于周聿衡的休息室,里面漂浮着淡淡的水果香,“我就告诉你我到底要干什么。”
似乎是站累了,沈亭在被放下来的那一刻便往周聿衡的床边坐了下来。
周聿衡依旧站在原地,用那双以往看过沈亭许多次的黑色眼睛看向沈亭。
“我很讨厌你们这群人,”沈亭无端开口,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却没有愤怒的情绪,“因为你们,我们的位置总是那么不稳,尤其是S等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这群下等人的身上?”
沈亭的语气很淡,似乎早就将这番话说出来无数遍。
“我看到你们不断向上爬的样子就觉得可笑,甚至在想你们到底要如何努力才能赶上我的资源呢?靠你们那渺小到让人嗤笑的力量吗?”
“但是很可惜,这就是命运。对啊,命运,联盟需要除我们之外的势力,而你们迫切需要一个往上的机会。命运真是可笑,明明赋予了我这般出身,却连最后一点完美都不愿施舍给我。”
“你知道吗?我不止是一次听到别人嘲讽我只是一个劣等Alpha,就连我父亲的盟友也会这般讥讽。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这些年在我身上的嘲讽,你们就是一群贱狗,凭什么拥有这么多?”
周聿衡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沈亭,最后来到沈亭的身边,只是在靠近之后神情松怔。
沈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流泪了,眼泪从眼角缓缓流到脸颊,雪白的脸颊上沾染上透明的泪珠。
怜爱懊悔与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周聿衡的手忍不住颤了颤,最后他单膝跪在了沈亭的面前。
“沈亭,这些都可以一笔勾销,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周聿衡说得极其珍重,撩起眼皮看向沈亭,眼底在最后只剩下了怜爱。
沈亭的眼泪在这时如同滚珠一般滚落,恰巧滴在周聿衡的虎口,热泪滚烫。
那一刻,周聿衡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只瞧见沈亭忽然抬手,将手搭在自己的脖颈上。
眼睫已经被眼泪打湿了,就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眼尾红艳。
“周聿衡,”沈亭轻轻喊了一声,随后仔细看着他,说,“你真的和前面两个人一样都是蠢货。”
话音刚落,随着周聿衡讶异的眼神,一瓶药剂就这被注射到周聿衡的身上,刺痛伴随着液体被推进身体逐渐加深。
周聿衡踉跄倒地,而沈亭则是安静坐在床边看着狼狈不堪的周聿衡,说:“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信了这套说辞呢?”
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阵混乱之后,谢淮序和裴以云竟然齐齐现身。
“喏,就是这两个人。”
三年前躲在下区赌场的沈亭其实先是被裴以云找打,只是比他想的还要好哄,沈亭只需要将刚刚那番话再说一遍,他便怜爱地看向他,什么都答应了。
就连沈亭以为会更难搞的谢淮序这般。
周聿衡却是颓唐地跪在地上,看着沈亭:“你给我注射的是毒药吗?”
“当然不是,”沈亭看向周聿衡,看向这位几乎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中的周聿衡,“我在下区待了这么久,忽然发现一味药剂,这位药只会在一年后发作,且无色无味,除此之外我稍稍加了别的东西。”
说罢,周聿衡眼神一变,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地。
而沈亭终于将视线投到谢淮序和裴以云的身上。
“你们成了叛徒不怕吗?”沈亭颇有些恶意地看向眼前两位,他们穿着联盟的军装,却对于周聿衡被袭击视若无睹。
简直是混蛋。
沈亭不期待他们有什么回答,他只是快速提起另一个回答:“你们答应我的做到了吗?”
两人齐齐点头。
沈亭起身,只是还未走出一步,他便不堪重负一般吐出血。
雪白的肌肤霎时间就被血色沾染,几乎可怖,来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有预兆。
谢淮序冲到沈亭身边及时拦住他,“你怎么了?”
裴以云立马拿出通用药剂,准备先喂给沈亭,只是被沈亭直接拦住。
“放开我。”沈亭的语气冷淡极了,与之前的沈亭竟然无端重合起来,紧接着推开身边的两人往外走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且伴随着凛冽寒风,不出意外的话外面这场雪会越下越大,足以淹没整个下区。
一身黑的沈亭就这样出现在外面,除了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嘴角的血迹,万般都是雪白和黑暗。
头顶上掠过军用飞船,只是这次没有联盟的标记,而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飞船飞向远方。
沈亭这三年从未放弃将那已经被周聿衡一网打尽成了废墟的基地重建。
飞船即将带着下区的人前往那里躲避寒潮,沈亭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用力,他竟然忍不住咳嗽起来。
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只是在咳嗽逐渐平复之后,一团血迹却留在了手心。
在一片雪茫茫的世界里,这点红色格外得鲜艳,身后传来碎雪被踩的声音,沈亭回头。
是谢淮序和裴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