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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里最让沈川感到奇怪的便是沈亭竟然会是带着一个被打得浑身遍体鳞伤的人来到医院。

沈川压着眉眼,眼底有这几分思索,随后来到了沈亭的身边。

可不知道是不是沈亭其实并未睡着,又或者睡得实在是太浅了,沈川不过是刚刚来到了沈亭的身边。

他便亲眼看着沈亭睁开了眼,眼底含着水意,呆楞地看着沈川,随后张开那略显苍白的嘴巴:“哥。”

沈川点点头,坐在了沈亭的身边,轻声问:“你怎么会忽然发烧?”

即使沈川已经听完了所有的事情经过,可是来到沈亭身边的时候,他却还是不自觉说出了这句话。

沈亭微微一愣,盯着沈川。

沈川眉头紧皱,给沈亭的感觉就像是刀锋一般,这时的沈川并不好糊弄。

“因为淋了雨,不过没什么事情,只是有点累而已。”沈亭自然不可能说实话。

若是他说出自己知道自己的室友把另一个室友揍了,自己为了保险提前蹲守在那里,甚至看着楚羡白被打都不敢出现,为的只是等到楚羡白有足够严重的伤。

到时候沈亭害怕自己的哥哥会拿起家里戒尺往他的手心上抽。

可是坐在沈亭面前的沈川显然不相信沈亭这番话,他微微蹙眉,指尖点在病床边缘,骨节分明的手掌拢住床铺边缘:“那么晚了为什么还待在外面?”

这一刻,沈川倒是格外像一个管教晚归的孩子的封建大家长。

沈亭撇撇嘴,那双浅色眼睛瞧着沈川,解释道:“我都是大学生了,这么晚在外面不是很正常吗?”

沈川的眉头拧得更紧,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格外严肃:“沈亭,学校是有门禁的。你现在还是学生,要守规矩。”

语气很冷,哪怕沈亭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却还是被沈川说出的这番话底下蕴含的冷意冻到了。

“说吧,为什么会恰好待在那人的被打的路上。”

沈川不是学生,他已经出了社会,很多时候他相信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沈亭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甚至就连救人的时间也格外可疑,救的甚至还是自己的室友。

沈亭眼睫颤了颤,不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肉,轻声说:“我真的只是碰巧路过。”

“哦?”沈川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那双带着茧子的大手就这样抓住沈亭的手腕,“沈亭,你告诉你,到底是不是你故意安排人打伤你的室友?”

不怪沈川会这样想,毕竟沈亭这人看着实在是不想会在雨天出门,顺便救下自己的室友的人。

沈川格外清楚沈母到底是如何教沈亭的,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沈亭这个人身上。

手腕传来刺痛,沈亭垂眸,那里已经被楚羡白攥过一次,那一次楚羡白像是要把自己撕碎,可偏偏这次沈川也是这样。

“我没有派人去打他!”沈亭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腕,眉头微微蹙起,语气有些冲。

沈川却依旧没有松开,似乎是并不相信沈亭的一面之词,甚至觉得眼前的沈亭和当初那天晚上来到佛堂前的沈亭完全不一样。

他需要好好教一教沈亭。

可是沈亭自然不会认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就在两人挣扎的时候,那扎在沈亭另一个手背的输液针忽然一歪。

“啊。”沈亭顿时停了下来,不安地看向那个手背。

沈川终于松开了沈亭的手腕,匆忙起身来到沈亭另一边,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包来。

沈川立马摁铃,眉头皱得更紧了,身上穿着西装马甲,手轻轻放下,似乎是想要碰一碰,可不过是再次抬眼看向沈亭,便立马停下。

【主人快!趁着这点搅得沈川根本不能细想,顺便立马要求要求回家,让家庭医生给你看,楚羡白立马就要醒来了,沈川和楚羡白现在还不能见面。】

“好痛。”沈亭的语气很弱,眼里却是蓄满了泪水,此刻正瞧着站在他面前的沈川,“哥,我真的好痛。”

另一只未被打针的手微微抬起,沈川的眉头还是皱着,可却还是伸手握住了沈亭的手心。

不过是一眨眼,沈川便已经坐在床边,而自己的肩膀上趴着沈亭。

哭泣时呼出的热气和落下的眼泪一起打湿了沈川的西装马甲,沈川浑身僵硬,似乎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弟弟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哥,哥,我好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好不好?”

沈亭似乎格外渴求回家,终于把那一直埋在沈川胸膛前的脸抬起,泪眼朦胧,眼睫都被打湿了,就像是因为打湿翅膀不能翻飞的蝴蝶短暂停留。

“我不想要待在医院,”沈亭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蓄满了眼泪,像是埋在寒潭的宝石,“你看,我的手背都这样了,我好讨厌待着这里啊。”

“难道我的要求你不能满足吗?哥?你不管我现在还会有谁管我?还是你真的要把我丢在这个医院!”

沈亭格外委屈,看向沈川的眼睛仿佛含着无数控诉,很奇怪的是沈川却在这近乎撒娇撒痴的话和动作微微察觉到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情绪,那是什么?

沈川看着沈亭抓住自己马甲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指腹开始泛白,就像濒死之人抓住了浮木。

“好。”男人的声音如同往常一般,可若是那时的沈亭能够稍稍用心一点听听这底下蕴含的语气,他会发现里面到底蕴含着怎样的偏执。

你说的,你要我管你,那我便管便是了。

一锤定音,沈亭就这样只是哭了几滴眼泪便立马回了家。

医院外依旧是下着大雨,此刻已经是快要天亮了。沈亭和沈川不过时刚走两个小时,待在病房的楚羡白却猛地睁眼。

不过是轻轻一动,腹部就像是被捅了几刀一般疼,楚羡白抽了几口气,眉头紧皱。

直到那番剧痛终于过去,楚羡白紧紧抓住病床上的被子,随后缓缓睁开眼。

在医院。

医院?楚羡白的眼神不过片刻便再次冷了下来,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腹部。

嘴里仿佛还有雨水的腥气和铁锈般的鲜血味道。就在这时前来查房的护士推门进来。

“你醒了?快躺下,你的身子还不能让你这样折腾。”护士连忙帮着楚羡白再次躺下来。

直到换药重新输液之后,楚羡白看着收拾一切准备离开的护士,半晌,沙哑开口:“我想问问,你知道陪我一起来这个医院的另一个男生呢?”

楚羡白在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依旧记得自己紧紧攥住沈亭的手腕,他看着沈亭和自己一起上了救护车。

“你说那个和你一起来的男生?你今急救室的时候他在外面昏倒了,最后他哥来看他,但是听说他自己不愿意待在这里,连哭带闹终于让他哥同意让他出院,听说那人还有家庭医生呢。”

楚羡白冷着脸,最后轻声说了句谢谢。

鼻尖仿佛还能嗅到沈亭那身上独有的水果香,被那带着土腥气的雨水冲刷,实在是让楚羡白扭曲发狂得要疯癫了。

为什么要在一旁看着被人像是狗一样逗着打,又为什么要在自己将被打到昏迷的那一刻冒出来,吓走了那人?

楚羡白最想要问的是,为什么沈亭不能把自己藏好,楚羡白连找到一点理由能让自己相信沈亭没有旁观的信息都没有。

只要沈亭出来得不那么及时,又或者沈亭只需要待在那里报警就好了?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直白地知道你就在一旁看着自己狼狈如同丧家之犬的样子?

为什么?

楚羡白的呼吸变得急促,喉头莫名涌上铁锈味,最后被楚羡白生生压下去。

为什么又要直接离开呢?只要你在第一时间和我解释不过是碰巧路过我也会相信,为什么要心虚一般连夜离开?甚至为了离开不惜哭闹撒娇?

楚羡白看着那不断滴着药液的针头,就像是自虐一般,他直接拔掉了。

手背一瞬间便冒出了鲜血,可是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

楚羡白盯着那手背冒出血滴,可就在这时,他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儿子?”有着一双几乎和楚羡白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的女士出现在楚羡白的面前,语气颤抖,眼里含着泪光。

楚羡白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那站在他面前的有着精致妆容,不过是稍稍一件丝巾便抵得过楚羡白一年生活费的女人。

忽然感觉到了命运的荒唐可笑。

最近a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那楚氏集团的掌权人忽然找到了走失多年的儿子,是的,那个不过两岁便走丢的孩子。

若说老天爷真是会设计命运,那孩子依旧姓楚,被卖到了偏远地区的一户人家,只是很快收养他的那户人家父母出车祸都死了,而他被送到了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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