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神山22(2 / 2)
席宿被迫戴上痛苦面具,谁要去死了,你在这里怎么发挥?
席宿握住了叶青的手腕,继续言简意赅传达达心音,“走!”
“不!”到底是修仙文男主,叶青十分仗义,“师兄如今不过是筑基期一层,若是我丢下师兄落荒而逃,师尊该怎么看我?凌霄宗弟子该怎么看我?”
叶青悲悯看了看结界外化为了尸骨的弟子,又看了看站在结界内的席宿。
月光下,席宿那头柔顺的银发,像是被披上了层轻薄的金纱,那根系在脖颈上的白纱,更是随着微风飘动,显得既神圣而遥不可及。
叶青原本惶恐不安的心神,都在席宿岿然不动的凛然姿态之下,都情不自禁变得安稳平静了下来。
“如今不见秦师弟的人影,兴许是在方才的混乱之际,被血雨淋到,而腐蚀了身体,化为了尸骨。”
叶青语气伤感,视死如归道:“而我修为虽只有筑基期,比不过秦师弟,但我绝不会独留师兄一人在这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席宿:“……”
不愧是升级流男主,席宿一言难尽,“没有。”
叶青表情空白了下,似是没有理解,“什么?”
席宿笔尖指向迷雾里看不清面容的畸形妖兽身上,“秦蛸并没有死。”
叶青神色一凛,猛然不可置信望向了面前的妖魔,“师兄的意思是?”
席宿无言伸出手指,神情自若将食指比在双唇间。
——嘘。
叶青面色瞬间铁青。
但叶青明显误会了什么,他难以置信道:“他竟不顾同门之情谊,驱动血雨掠杀弟子?”
席宿:“?”
席宿完全不知道叶青在胡扯什么,他可什么都没说。
见识到了叶青的脑补能力,席宿只沉默了一瞬,并不打算为秦蛸解释血雨的作俑者实为梦貘,而非秦蛸。
他很快打断了叶青的妄想,“师弟,如果我们想要从树荫林里出去的话,那么我们必须唤醒秦师弟才行。”
叶青:“什么意思?”
“师弟,你信我吗?”
叶青颤了颤,他虽不明白席宿的意思,但他仍是选择相信席宿,毫不犹豫颔首,“我自然是相信师兄的。”
“那么……”
席宿平淡睥睨了眼身后的弟子道:“你先带领这些弟子离开这里,这里由我摆平。”
弟子们明显听到了两人的交谈,纷纷都面露内疚表情。
大师兄为了竟他们,已经只身扛下所有,这责任有多么千钧负重,他们当初怎么敢轻视着大师兄。
放眼在整个修仙界,恐怕只有品性高尚,令人肃然起敬的大师兄,才有这样高风亮节的的品质了。
这样想着,弟子们在与叶青离开以前,还郑重道:“席师兄!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姬师兄带来!”
席宿不想知道他们想法,只知道他们总算离开了。
于是他只身踏出了结界,麾下了手里的本命法器。
紧接着,被千机笔画过的笔画,闪烁出了白光,一道呈现着梦字的白色印记,瞬间被刻进了怪物的身体。
下一刻,他的意识如在悬崖坠落,整个人迅速往下沉去。
当他再次睁眼时,他俨然已经来到了秦蛸的梦中梦世界。
【您已进入第二层梦境。】
古老落魄的沿海村庄里,一个面容苍白的男孩正在与猪同食同睡。
周遭的村民们叫他怪物。
侮辱着他,欺凌着他,他们从来都不将他当作是人类来看。
秦蛸不明白,他们明明有着相同的躯体,说着一样的语言,可他们仍不将他当成人类。
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总是用着怨毒与恐惧的眼神看着他,将他视为不该存在于世界的秽物,从他出生的那刻起,便一直想方设法杀死他。
喉间的窒息感,刀尖滚过皮肤的刺痛感,眼球被挖出来的阵痛感,血液被刀割放空的眩晕感,用着无数多方式,一次又一次夺走他的性命。
他的父亲无时无刻都想要他的命。
“你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你怎么还不去死?”
“为什么杀不死你?”
即便是被驱赶进了猪圈,被掐住了脖颈,秦蛸依旧无法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每个人都对他充满着恶意,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他真的有那么罪不可恕?
为什么全都讨厌他?
为什么都是他的错?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得死?
被压在猪圈里的秦蛸,当看见父亲为了掐死自己,而露出狰狞扭曲的面孔时,他终于明白……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该活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他终于明白恶意滋生从来都是没有着理由的。
因为从最开始,他便生错了世界。
他是人类与妖魔结合而诞生下来的东西,他是注定被人类与妖魔都忌惮与惧怕的存在。
妖魔鄙弃着他,人类畏惧着他,在这个没有道理可讲的世界上,没有人想要他活下去。
但那又怎样,他凭什么非得被父亲杀死,他为什么不能在被父亲杀死前,先杀死父亲?
然而正当他打算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先发制人,睁开了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猩红色横瞳时——
“打扰了,老人家,咳咳咳!”
银发青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接而传来银发青年仿佛将五脏六腑咳出来的刺耳咳嗽声。
即使如此,这道如同尖锐利器在墙壁上刮的噪音,穿到秦蛸的耳里,却如同春风拂面。
秦蛸只见面露病容,难掩弱不禁风的银发青年正驻足在猪圈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若无其事注视着自己。
那双蜜色的眼眸中,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看向他们的眼神里毫无起伏,无端给人带来自惭形秽之感。
哪怕是他身形纤瘦,面色寡白,轻咳时连唇角都溢出了血迹,一副病弱的模样,他都显得与常人与众不同。
尤其是他衣着白衫,喉结间还系着条轻薄白纱,襟口用金色细线绣着花纹,端庄优雅,矜贵到不像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