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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昌邑侯的长孙关衢宁。

崔荷暗叫不好,方才因为想与谢翎单独相处,她故意遣走了银杏去送人,不料御花园有刺客,谢翎半道去追了,也不知宫中巡逻侍卫到底去了何处,怎的半个人影都不见。

崔荷故意往两侧走去,与关衢宁隔了一尺距离,眼睛四处张望,意图寻找宫中侍卫。

关衢宁似是知道崔荷心中所想,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双手拢于袖中,默不作声地往崔荷处近了几寸,他盯着崔荷娇艳的脸庞呵呵笑道:“郡主可是在找侍卫?”

崔荷后退一步,撞到了荷花池边上的围栏,她心中惶然,可也不敢轻易露怯,于是板着脸,昂着头,骄矜跋扈地警告他:“你也知晓这是皇宫,关衢宁,你若敢乱来,小心我让母亲治你重罪。”

关衢宁故意装作害怕地后退了一步,紧张地四处张望,惶恐道:“我好害怕呀,大长公主来了吗?怎么不见踪影,侍卫又在何处?怎无人来抓我?”

他过于浮夸的表情带着莫名的得意,崔荷忽然记起,宫中的禁卫军头领是昌邑侯一手提拔上来的,关衢宁只需交代两句,禁卫军便不敢靠近。

如今崔荷能倚赖的唯有迟迟未归的谢翎,可是谢翎去了那么久,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若是高声叫他,可还管用?

寒夜里冷风肃肃,吹皱了一池湖水,湖面上光秃秃竖起的荷竿被风一吹,竟微微晃动了起来。

关衢宁忽然伸出手来要拉崔荷,崔荷侧身去躲过了他的手,幸好她一直注意着关衢宁的动作,否则落到他手里,可就轻易撒不开了。

崔荷冷声斥责道:“关衢宁,你这是做什么。”

关衢宁被拒绝,面上便有几分挂不住了,他将手拢入袖中,涎笑道:“我这不是瞧郡主你冷,想替你暖暖手吗?呀,郡主这斗篷有几分眼生,长得都垂到地上了,这是男子的斗篷吧,郡主,你与人宫中私会,就不怕传出去,闹得人尽皆知污了郡主的清白名声吗?”

“我与何人私会,与你没关系。”

关衢宁笑容里藏了几分阴险,细长的眉眼中皆是狡猾:“是没关系,可如今,是郡主在与我私会,若传了出去,可不就是与我有莫大的干系?”

被他这么一说,崔荷便警惕起来了,此刻御花园中只有他们二人,若是真被什么人看见了,可还真是百口莫辩。

关衢宁又说:“郡主也不必太过忧心,我不是那等胆小鼠辈,今日过后,我们关家便会和大长公主提亲,咱们二人也可大大方方地‘私会’,你说是也不是?”

至此,崔荷便知道关衢宁是有备而来。

她想也不想便要往太和殿方向跑去,关衢宁似是早有准备,一步便跨至崔荷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崔荷如何绕路,关衢宁都能堵住她,就如同老鹰抓鸡崽一般逗弄着崔荷,把崔荷气得满脸通红。

崔荷手臂还挂着伤,来回躲了几趟,身子骨便有些遭受不住了。

寒冷的冬夜里,她竟急出了满头大汗,她的面色虽苍白,可当那双水盈盈的眼睛满是愤怒地瞪住关衢宁时,便像是幽兰沾染了晨露,倔强得让人想折枝。

关衢宁眼底的兴致更浓郁了,再次伸手想搀扶崔荷颤抖的肩膀,崔荷连连后退,捂着受伤的臂膀,横眉冷对怒斥道:“关衢宁,我可是当今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皇上的亲表姐,你敢对我无礼,你就等着去蹲大牢吧!”

“郡主言重了,我可没有对你无礼,我看你身子孱弱,只是想搀扶你罢了,可怜的心肝哟。”关衢宁皱着眉,满脸心疼,双手朝前伸去,快要碰触到崔荷了。

崔荷忽的高声叫了起来:“谢翎!谢翎!快来救我!”

崔荷的惊叫声划破夜空,林中飞鸟被惊扰,扑哧着翅膀飞出了园林。

谢翎原本紧跟在那个刺客身后,只差伸手便能抓住刺客了,可崔荷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扰乱了他的步伐,不过停顿片刻功夫,那名刺客便跃入假山之中,接连跳跃几步便失了踪迹。

谢翎就差一步了,偏偏崔荷那叫声像是催命符,一声又一声传入他耳中,他咬紧腮帮子,愤怒地转身回去,咬牙切齿道:“崔荷,你个倒霉催的,偏在这个时候喊我,要是你没事找事,小爷我以后再回头就是小狗!”

此时岸边的二人却像是在嬉戏打闹一般,你追我逃,好不刺激。

“郡主你喊什么呀,就不怕把侍卫惹来吗?”关衢宁四处拦她,跑得也有几分气喘,他时刻关注着不远处闻讯而动的光点,心下松了口气,人来了就好,就怕人不来。

崔荷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汗水浸透衣衫,走动间寒风透过斗篷的间隙,丝丝缕缕,无缝不入。

她已经精疲力竭,再也喊不动谢翎了,只好停下脚步紧紧盯着关衢宁,若他恶狼猛扑,她得保持体力方可躲过一劫。

“关衢宁,我可告诉你,方才跟我在一起的可是谢翎,他不过离开片刻,一会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小心他揍你。”

关衢宁笑哈哈道:“别人不知你和谢翎什么关系,我可清楚得很,你们从小就敌对,谢翎怎么可能帮你。”

崔荷嘲讽道:“七岁那年,他可是为了帮我,把你揍得鼻青脸肿,三天都下不来床,你都忘了?”

听到这儿,关衢宁脸色突变,那段童年糗事,让关衢宁自此嫉恨上谢翎,待谢翎没了爹失了势,他还领人去打了他一顿,只是如今谢翎当了将军,害他只能避其锋芒。

不过崔荷与谢翎水火不容,崔荷定是在诓他,想到这儿,关衢宁便松了警戒,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恶声威胁道:“郡主,别白费功夫了,你乖乖配合我,我便让你少受些苦。”

崔荷此刻已经站在池子边,她的身后是没有围栏的荷花池,面前是志在必得的关衢宁。

崔荷后退了一步,脚下踩到湿滑的青苔,她差点崴了脚,幸好她及时稳住身子。

盯着面虎视眈眈的关衢宁,她赶紧思索起对策来。

孤男寡女就算站在一起,被发现了最多遭人说几句闲话,可若他再做些过分的事,例如当着众人的面抱住她,或是与她一同落水,二人肌肤相亲,众目睽睽之下,他再说一句我愿负责的话,那她岂不是只能嫁给关衢宁了?

过了那么久,谢翎那厮怎的还不过来!崔荷急得跺了一下脚,却忘了脚下的青苔湿滑,她身子一歪,便要往身侧倒去,关衢宁眼看时机到了,连忙飞扑过去要抱住崔荷。

崔荷惊恐地看着逼近的关衢宁,心道,完了,她这辈子怕是要完了。

在此危难时刻,她的手臂忽然被人握住,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往另一个方向扯去。

而关衢宁,却被人于背后一脚踹入池中,扑通一声,溅起一池的水花。

崔荷与一道宽厚的胸膛擦身而过,她闻到一股果酒气味,混杂着一种淡淡的木檀幽香,两种味道糅杂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可崔荷却感到无比安心,是谢翎来救他了!

她就知道,只要她遇到麻烦事,高喊一声谢翎,谢翎就一定能及时来到他身边救她。

此刻,她无比坚定的想要谢翎,无比笃定的想要成为谢翎的妻子,不管手段是否光明正大,不管有多少人说她不知廉耻,她都不想撒手了。

谢翎拉着崔荷离岸边走远了些,盯着在水里扑腾的关衢宁,正思索着要不要找侍卫过来救人。

忽然,一道娇弱的身影撞入他怀中,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身,柔软而又瘦弱的身躯紧紧贴在他胸前,谢翎吓了一跳,完全忘记了呼吸,双手抬起竟不知放到何处。

是被吓坏了吧?一个姑娘家碰到这种事,确实容易被吓坏,可是也不应该抱他啊,男女授受不亲,万一被人瞧见了这可怎么办,坏了他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谢翎试着推开崔荷,安抚道:“郡主,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崔荷被他推搡到了受伤的手臂,痛苦地哼了一声,蹙着眉抬头,美眸含着泪,软着嗓子控诉道:“你弄疼我了。”

谢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干什么了?哪儿弄到她了?

她为何这么……娇软?

不对劲,她不对劲,不是,我不对劲。

“有人落水了!”不远处有人赶来救关衢宁,一阵繁杂混乱的脚步声传来,高举的灯笼将荷花池畔的人影照了个清楚。

“这是……谢侯爷和……和安阳郡主?两个人怎么搂搂抱抱的不成体统?”有诰命夫人失声喊了出来,大长公主立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向她们二人。

“安阳,忠勇侯,你们在做什么?”大长公主沉声喝止搂抱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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