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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一丝也消失不见,喻凛猛然从床上惊醒。

周曜还当他缓过来劲来, 开口说道:“星琢啊,刚刚李锐导演和我说,他有个朋友最近正在筹备新电影,问你想不想去试戏……”

谁想喻凛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了些什么,“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茫然地问道:“我哥呢?”

“哈?”

喻凛的眼珠幽幽地转了一圈:“……他又不要我了吗?”

周曜还没有反应过来, 喻凛就大步流星地冲出了房间。

紧接着,楼道另一边的房间传来了“嘭嘭”地敲门声。

喻凛皱着眉, 紧盯着毫无动静的房门, 很快便耐心耗尽,敲门的声音也逐渐变成了“哐哐”的砸门声响。

很快, 他的目光落在房门的电子锁上,歪着头认真审视了一会, 似乎在思考要从哪里下手把它拆开。

“星琢,你找宁景和有什么事吗?”匆匆追来的周曜终于瞧出了一点不对劲, 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出戏?”

喻凛根本分不出心神来回应他的话,就在他忍耐不住准备动手拆门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门锁转动的轻微声响。

下一秒,还不知道自己拯救了岌岌可危的房门的宁景和站在门后,疑惑地看了过来。

他似乎是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上还挂着水,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浴袍被他匆匆拉上,领子都还没整理好,随意翻折着,但又把他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喻凛不满地望着他:“为什么偷偷离开了?”

“你又厌烦我了吗?”

宁景和没想到自己一开门就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两顶帽子,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回来的路上喻凛很安静,除了那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炯炯目光,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宁景和不太适应,却控制不住地脸热,好不容易把喻凛送回酒店房间,看他疲倦地躺在床上睡下后,他才得以抽身离开。

可刚才洗了个澡,就听到了外面急促的敲门声。

“没有。”宁景和还是决定先回答喻凛的问题,一边朝周曜瞥去目光,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收到他的信号,周曜悄悄指了指喻凛,张合嘴无声说道:“可能还没出戏。”

然而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喻凛敏锐的感官,他直白地问道:“你们在眉来眼去什么?”

这个反应速度,宁景和都要怀疑他到底是真没出戏,还是假没出戏了。

但嘴上还是安抚地说道:“看你累了,所以就没吵你。”

喻凛仰头,盯着宁景和看了几秒:“你不在,我睡不着。”

宁景和心头一悸,因为喻凛这句直白又暧昧的话几乎要烧红了耳朵。他下意识地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尖,短暂地掩盖了自己脸上一瞬间的失神,开口时嗓音都干哑得过分:“你想要怎么办?”

喻凛垂眸思索了片刻,迟钝地伸出手扯住了他的浴袍袖子:“你别再丢下我了,哥。”

宁景和忽然明白过来,喻凛可能并不是没有出戏,而是混淆了自己和萧景晏的经历和情绪。他对自己生出的依恋属于萧景晏对萧景珂的情愫,但后续的所有反应与行动逻辑皆是出于他自身。

所以说出的话不像萧景晏,也不像平时的他。

按照常理,其实宁景和只要随口安抚他一下,给一句不会抛弃的承诺就好,但他不想这样做。

因为现在的喻凛并不清醒。

因为那样的承诺,太贵重了。

宁景和看向站在喻凛身后不知所措的周曜,正想询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就见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喻凛直接从他胳膊与房门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

“……要不,可以麻烦宁老师照顾星琢几天吗?会不会打扰到宁老师拍摄进度?”周曜犹豫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应该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了。”

宁景和说:“我后面的戏份不重。”

周曜困惑地看着他:“啊?”

宁景和清了清声,视线瞥向虚空一点:“……可以照顾。”

周曜:“……”一开始就这么说不就好了吗,拐弯抹角干啥呢。

但他脸上还是笑嘻嘻的:“那就麻烦宁老师了,我们家星琢很好养活的。”

宁景和:“……是吗?”

“那可不,毕竟之前一碗冒鸭血就能被骗走了。”

宁景和:“……”这倒也是。

送走周曜,宁景和带上门往房间里走。误入他私人空间的野猫已经审视过自己新的领地,晃悠到了书桌后,好奇地望着桌上的香水瓶子。

听见宁景和的脚步声,喻凛撩起眼皮,抓起那瓶香水,露出一个“我就说你身上的味道果然如此”的表情。

宁景和一时间有些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

随即就看着喻凛顶开瓶盖,握着瓶身晃了晃,然后冲空气里一通乱喷,喷完之后自己又跑进去转悠了一圈,把浑身都沾满了这个味道后,才心满意足地扑上了床。

宁景和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这是间大床房,如果喻凛要睡在这里,他就只能——

回想起上次睡沙发的滋味,有点不太美妙。

喻凛躺在被子上,抓着其中一角,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卷成了一团寿司,然后眯着眼睛半抬着身体,朝宁景和喊道:“过来睡觉吧,哥。”

宁景和战术喝水,宁景和差点呛住。

宁景和心慌意乱,故作镇静地咳了几声,迟疑地说道:“我……”

喻凛眨了眨眼,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都是男的,你在怕什么啊,哥?”

宁景和的手指悬停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他的心跳得厉害,心头顿时涌现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半晌,他短促地舒了一口气,嘴角牵扯出一个近乎自嘲的笑。

“你说错了。”

喻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宁景和看着他干净的眼,剩下的话在嘴边犹豫不决。但最后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他们说你入圈是为了追江时晏,我以为你懂。”

喻凛还是不明白,他应该懂什么。只是冷不防地从宁景和嘴里听到了别人的名字,让他心里出现了一丝不悦。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点不悦是从何而来。是因为单纯听到了江时晏这个狗东西的名字,还是不喜欢宁景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想起其他人。

“你可以教我。”喻凛对他说,“我不懂,你也可以告诉我。”

宁景和又笑了一声,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喻凛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看见宁景和最后还是坐在了床上,他侧蜷着身子,对着宁景和的方向闭上了眼。

“这回不要偷跑了。”喻凛小声说道。

宁景和脊背一僵:“……好。”

或许真是情绪消耗得太大,没过一会他的呼吸就逐渐轻缓下来,整个人都睡熟了过去。

宁景和侧头望向他的侧脸,叹了一口气,动作温柔地把他卷在一块的被子扯了出来,以防他后半夜睡得不太舒服。

一下失去了束缚,喻凛迷迷糊糊地在半空中抓了抓,黏糊地喊:“哥……鹤……”

宁景和皱了皱眉,没听清他后面那几个字喊的是谁。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但你可以告诉我……”

宁景和一只手撑在床上,俯身凑近了一点。床头柜的灯光落在他的眼底,晕开一片晦暗不定的水波,宁景和静静地盯着喻凛的侧脸,思绪复杂万千,但内心却莫名柔软。

“你应该害怕的。”宁景和说道,“毕竟我……”

宁景和又轻笑了一声,掩住了眼睛。

许久之后,晾干了头发的宁景和换上睡衣,重新躺回了喻凛身边。

他喊客房服务拿了床新的被子,也不敢靠喻凛太近,只在床边占了一小块位置,所幸他平时的睡姿也都规矩。

可一直到半边身体都躺得麻痹了,他的思绪依旧清醒,怎么也没法入睡。

宁景和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喻凛,才发现他睡觉时似乎也一直保持着一个侧蜷的姿势,好像没有安全感,总在提防什么一样。

倒也不是毫无戒心。

宁景和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转过头继续盯着天花板开始数数,在接近天亮时终于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了四小时不到,意识仿佛飘在半空总落不到实处,似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等到意识稍微回落一点,就发觉好像有道视线存在感极强地落在自己的脸上,耳边也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响。

然后,有什么东西戳上了鼻尖。

喻凛几乎整个人都挨了过来, 宁景和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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