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个废物5（2 / 2）
夏嘉懿也很恐慌。他与钱漪一样，上辈子身边都是苦孩子，也没怎么见过有钱人，若定要说，也便是上学期间看到过的一月买一双新鞋的舍友。因而对待纪临，尚且只是停留于电视剧里对王侯的描写，可贫穷限制了想象，在真正见到纪临之前，他对其的印象也不过只是一张版画，虽然精致无两，但也平板到无法拾起。
直至如今见到了容成夫人，才算真正见回有钱人，后知后觉。
容成夫人只是有钱，论财产，升平侯自然不遑多让，而此人还比容成夫人更有权，那么他的身家和能力将恐怖到一个什么地步？
正是因为容成夫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才让嘉懿终于明白了有钱人到底是个啥样。于是愈对升平侯感到好奇。钱漪一说起他就头痛，不愿多谈。但是至于为什么会碰上升平侯，他倒是很有些话说。
“我刚来没活计，以前不是咱俩一块学过怎么配钥匙吗，就硬着头皮摆了个小摊配钥匙。当时纪临家的私库钥匙丢了，他找人去配，结果三甲城内能配钥匙的当天都不出摊……我那时候又不知道纪临是谁，他对外吧也不称侯爷，就称老爷，我以为什么大户人家的老爷要配钥匙呢，哪能想到升平侯这一层？他给的酬劳又多，财迷心窍就接了，结果，哎呀……”
钱漪唉声叹气。夏嘉懿来了兴趣：“结果怎么了？”
“结果就因为‘不畏强权’、‘刚正清高’被升平侯关注了，一没事儿干就往我这跑，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又不可能呛他，最后只能扯皮，到现在——”
钱漪愁眉苦脸。若是时间能倒流，说不定他还真不会去接那个“大单子”。现在想想也是，一户富贵人家的老爷请人给自己的锁配钥匙，又出那么大酬劳，背后肯定有点别的什么弦外之音。要不然这么一笔钱大家都避而不及呢，不就是因为要钱容易、丢命却更容易吗？那可是升平侯府的私库！接了单子，就说明接触到了侯府私库的锁和钥匙，要是真出什么事儿，这配钥匙的绝对脱不开干系。可他钱漪竟然真敢接，同行也只能叹一声“初生牛犊不怕虎”，随后卷了铺盖回家，悄没声地看热闹。
可热闹没看成，却倒给钱漪多了条平步青云的路，只不过他自己又畏首畏尾起来，不敢选罢了。
夏嘉懿一听，登时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地敲桌子：“该谨慎的时候你不谨慎，不该谨慎的时候你反倒开始思前顾后了。钱漪！你已经认识升平侯了，他都给你这条路了，你怎么不走呢？你说想挣钱，结果白花花的银子明摆着放你面前了，你却不敢拿，硬是绕道走了。这不是神经病吗？”
“话是这么说，可你想想纪临以后怎样？”钱漪叹道，“他可非池中物。等到风微一来，劝说他起兵，这就是更高攀不上的人物了。虽然到最后他主动放权归隐山林，可毕竟也有一段时间位极人臣，几乎当了摄政王。侯爷的名号已经足够响亮，以后若是真的这样，那便是伴君如伴虎，真出了什么事儿，哭都没地方哭去。”
其实别看钱漪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大家都是现代人，头一回穿越，谁知道真正的古代社会到底是怎样的？他俩在大学学的东西又跟历史完全不沾边，还停留在王侯横行霸道一刀一个人头的认识阶段。钱漪很会搞人际，也不介意赔笑搞关系，但现在他不敢。拓宽社交圈、结交新朋友，不便是为了以后能够互帮互助吗？真正的朋友可以结一生良缘，而有些注定当不了朋友的人若是强行相处，日后必然会有危机。钱漪很热爱生活，还不想死。故而他得离开纪临，以防自己以后被这侯爷、未来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王喜怒无常之际翻起旧账，一指头碾死。
而他这么一说，夏嘉懿也冷静下来。可又不敢贸然跑，因为实在没去处，不然钱漪早跑了。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均有些悲凉。夏嘉懿说：“这升平侯待你怎么样？”
钱漪说：“好得不得了。”
两人沉默了。
夏嘉懿用手指烦躁地捏揉着书页。他没问“好得不得了”是个什么意思，因为没必要。一个侯爷对人，能被评价为“好得不得了”，得是什么场景？问就是自取其辱，还会平添烦恼。钱漪将脸深深地埋在掌心里，叹了口气。这下两人彻底没话说了，只得幽幽对坐，偶尔抬头看看彼此，随即痛苦不堪地摇摇头。
钱漪虚弱地说：“我真的不觉得我长得哪里好看，或者什么地方优秀之类。我不明白升平侯为什么会看上我。”
夏嘉懿绞尽脑汁地给他找补：“也说不定侯爷就是看你特殊，老想跟你交朋友呢？”
“我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钱漪无奈地说，“可你非说他想潜我。”
“……”夏嘉懿揉揉额角，“骗哥们行，别把自己也给骗了。我只是给你提供另外一种可能性，不代表我就推翻之前的言论了。”他不同以往，顶着张清丽姑娘脸，一皱脸就显得格外奇异，还带着点滑稽。他愁眉苦脸地说：“可这又怎么办呢？钱漪，这一切都太像梦了，怎么你就穿了过来，我也穿了过来。可咱俩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甚至还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讨生活，还有像升平侯这样没眼力见的神经病非得过来分一杯羹……你说咱俩穿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说这个钱漪就来了劲，一下子站起，抬手按在柜台上，咬牙切齿地说：“我也想问！咱们穿书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咱们能改变故事结局吗？”
“不能啊！风微代表贫苦百姓杀上皇城建立新的王朝，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好结局啊！”
“那咱们能改变故事走向吗？”
“好像也不能啊！咱俩就是路人甲，既无法上阵也无法涉政，甚至连男主的面到现在都没见过，认识的人大部分是在书里没写的，怎么看都不可能跟故事主线有什么联系。”
夏嘉懿一拍巴掌，钱漪一拍桌子，又气愤又好笑，随即纷纷抱着手哀嚎起来。
“你我本无用人！”
夏嘉懿一锤定音。这年轻的、可怜的两个穿越者在今日终于发现了他们压根没什么屁用的事实，存在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填补小说空洞也并非有什么使命在身，而仅仅是为了“存在”。钱漪莫名出现在三甲城郊外，无亲无故，而夏嘉懿借了三妹一阵东风，借尸还魂，方得与好友相见。充其量只有钱漪跟升平侯“说不清道不明”，可两人也不认为一个侯爷夫人能如何掀起原小说滔天风浪。夏嘉懿抿抿嘴唇，犹豫一阵，突然福至心灵。他神秘兮兮地对钱漪说：
“其实你也不是完全无用，感觉你穿越过来，还是有点用的。”
钱漪被人否认为废物，突然非常感动：“什么？”
夏嘉懿说：“你穿越来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给高龄孤寡老人纪临找个老婆，此乃人道主义精神，惠及天下，功在千秋。”
“……滚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