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升平侯有心了7(2 / 2)
“聊斋志异,”钱漪说,“画皮就喜欢你这一款的。”
“蒲松龄以后改名叫安松龄吧,随他老安家姓。晚上孩子哭闹都不用哄,直接一读,哎,吓晕了好,直接儿童邪典。”
“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把你皮扒了晒床头上以儆效尤不就行了?”
“能别提扒皮了吗?”夏嘉懿抱着肩膀,打了个寒颤,“说画皮我不怕,但别提扒皮。一提他我就想起来红高粱,太恐怖了。”
钱漪皱皱脸,可能也想起来了某些片段,脸绿了两分。他不吭气地按着箱子,将回忆从脑中驱赶走,最终却还是说:“天理难容的都是可怕的。”
夏嘉懿奇道:“怎么突然这么有文化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风微说的,”钱漪道,“当时他刚从小河村中出来,看到有地主欺凌民女,将她绑起来抽,打折了十来枝柳条,叫人家姑娘身上伤痕累累,没一块好肉……”
夏嘉懿正皱眉听着,突然说:“‘刘备鞭打督邮’。”
钱漪斜了他一眼,夏嘉懿连忙说:“我觉得作者灵感来源可能是这个。”
“是有可能,不过刘备后来没得天下啊,怎么着也得是曹丕鞭打督邮……呸什么东西!”钱漪恼羞成怒,“不要打断我!”
夏嘉懿举手投降:“你说你说。”
钱漪将整个人压在箱子上,抬头想了想,妄图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情节之中兜出这条回忆来。但很明显,原著里面情节太多了,他一时想不太清楚——足有两百万字的体量,谁知道作者怎么能写这么多。夏嘉懿最开始听了直皱眉,可一知晓风微后来在后宫搞了个梁山一百零单八将之后,豁然开朗。
“两百万保守了。”夏嘉懿叹息。
钱漪也叹道:“没办法,他每个老婆都有血有肉的,每个都写十几章,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娶老婆,风微真是爽文男主标杆,”夏嘉懿说,“他明明可以做贾宝玉,却一定要做段正淳。”
“这么多老婆,段正淳都比不上,”钱漪说,“怎么着也得是个司马炎。”
两人沉默一会儿。钱漪啪地一拍箱子:“什么司马炎。聊哪儿去了?开箱!”
夏嘉懿道:“等一等,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有什么可说的?”钱漪道,“接下来的剧情就算记混了都没事,就是那姑娘被绑在树上打,大家都不敢动弹,风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怒揍地主救下姑娘,姑娘为表感恩以身相许,风微拒绝。结果地主作死非要来害他,风微一时不察被下了药,地主是杀了,但自己也被伤及肺腑,姑娘来救他,于是半推半就与之行周公之礼,成为他的第随便几个老婆……”
“被什么伤及肺腑?”夏嘉懿起之,“春药?”
“这么大声说话,一点也不矜持。”钱漪说,“春药。”
“……可真是长见识了,这玩意儿还能伤及肺腑,以后行走江湖都别下蒙汗药了,全放这东西,大家到处发情,转眼变成ABO世界。”
“别说了,再说过不了审了。”钱漪妄图重新将话题扯回来,“开箱吧。”
两人胡天胡地聊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这回才将关注点重新放回到这只箱子上。一只箱子,里面放着“新从树上摘下来的麻辣香锅”,新鲜可人,是升平侯的一片心意。这么久没开,其实他俩还是紧张,真怕里面是什么奇怪东西,乃至于是纪临找来的克苏鲁遗老,反正他要是想讨好人,什么东西都能送。钱漪深吸一口气,最后用手拢住缺口,对夏嘉懿说:“买定离手,火锅底料原料。”
夏嘉懿一瞪眼:“怎么还改了?”
钱漪大言不惭地说:“现在,我觉得火锅底料更像。”他凑近闻了闻,又说:“水果味的火锅底料。”
“你非要发疯没必要选择这种借口的,”夏嘉懿说,“这样说话不怕伤到川渝同胞的心吗?”
“海底捞你就说赌不赌吧。”
“赌!”夏嘉懿一咬牙,“我赌是水果味的海底捞原料。”
“三颗大白菜。”
“三颗大白菜!”
两人对视一眼,钱漪怒喝道:“霸气!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谈生意!”他将手掌盖在箱子上,嘴巴里毫无掌法地嘟囔两句套话,最后一锤定音:
“万众瞩目的时刻到了!”
“海底捞!”夏嘉懿举臂高呼。
钱漪轻轻一动手指,便将那箱子上的一只小小的锁扣解开,两颗脑袋登时一同凑到箱子前,屏息凝神,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夏嘉懿看上去很紧张:“钱漪,要真是火锅底料或者是海底捞原料,随便哪一个,咱们可就发了。”
“致富之路从现在开始,”钱漪说,“向马克思祈祷!”
语罢,他闭着眼睛,猛地掀开了盖子。
箱子里果然满满当当放着东西,通红的、新鲜的、圆滚滚的,泛着艳阳的光辉、映照着生命的色彩。
钱漪睁开眼睛,同夏嘉懿一同凑脑袋上前。两人左看看,右看看,又拿出一只来放到眼前仔细观摩,活像是要用眼神将其盯出一个洞来。
屋里陷入了一阵良久的、心照不宣的沉默。
钱漪捧着那东西,放在眼前细看,又抵在鼻子边上闻闻,最后张开嘴,咬了一口,唇齿留香,汁水四溢。
他缓缓地说:“就是番茄。”
是番茄。
就是他妈的番茄。
夏嘉懿一声不吭,捧着这小玩意儿慢慢落了屁股,坐到椅子上。
他抓着它,如同拉起一层圣洁的帷帐,捧起一只通红的奖杯。
这个世界是暂时没有番茄的,可能欧洲传教士还没穿越到这本书里来。所以,说是新鲜玩意儿,也是合理的。
而都是红色的,看起来很麻辣,闻起来又确实香喷喷,叫它“麻辣香果”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西红柿和辣椒成了近亲?钱漪又一口下去,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哭笑不得。
他将那只番茄包在掌心里,以防漏得到处都是,另一只手垫在下面,接着咬了一口,含含混混地说:“中午吃番茄炒蛋吧。”
“你给纪临做吧,”夏嘉懿有气无力地说,“他应该也没吃过这东西。用他给的‘新鲜玩意儿’来做他没见过的‘新鲜菜式’,又何尝不算一种双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