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都别活17(2 / 2)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以前我在皇城,就听说过升平侯的威名。人人说他爱护百姓,不近女色,乃天上地下难见之神人,如今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夏嘉懿一愣。他感觉容成夫人好像过多理解了什么,但容成夫人不给他补救的机会,再看夏嘉懿时,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同情:

“果然,王侯都一脉相承,差不了多少。所谓的明君圣侯,只不过是史书记载挽尊罢了。”

“可不能瞎说!”

这回倒是换夏嘉懿去捂她的嘴。容成夫人说:“若钱掌柜受了委屈,一定同我说,我一定帮忙。”

夏嘉懿欲哭无泪道:“哪怎么容易就受委屈了?我的好姐姐,还没到委屈的地步呢,你这么一说,不就是代替我俩给侯爷扣帽子吗。”

容成夫人愤愤道:“欺男霸女一事,做了还不让人说了?虽然掌柜的只是一个小掌柜,没钱没势,也没有后台,但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从了他,若他真的不识相,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小老百姓也不是好欺负的。”

夏嘉懿顺口道:“等那时候再说吧,还早着呢。不过姐姐你真的要小心一点,此处不比客栈内,至少是在侯府,眼线不少,要小心隔墙有耳。而且侯爷的心意,也是真的为了我们着想……”他突然一抬头,后知后觉皱皱眉,磕磕绊绊道:“不是,等等——什么欺男霸女?!”

秋季的三甲城最美丽的是它的黄昏。三甲城最初的设计者大概爱看夕阳,城头一面旗帜正巧遮在晚霞黄昏时刻太阳上方,从边角映照出些许如火波涛。城外郊区种了一大片枫林,残阳如血时,这些清凌凌的叶子便随风摇曳。树下埋藏着谁家少年偷偷藏下的酒,这么多年以来也已经遗忘了干净。此处少有人来,只有两个人站立在枫林边缘。一个身着黑色锦袍,一个短褐在身,江湖打扮,脸上围了一张面纱,手里拿着一张卷轴,细细看着。

周遭没有别的人。那一个黑色的说:“记住这人的脸了吗?”

那人手一抬,便将卷轴折一折撕碎,头也不抬:“什么话。升平侯还用记着?三甲城内人人都见过他。”

“人人都见过他,才不好杀。他在城内人心收拢得不错。”

“再怎么不错,还能拗得过那位?”

两人对视一眼。穿锦袍的轻笑一声,说:“可那位的策略看起来不太好呢。杀了纪安顺,压根没给纪临造成什么压力。人家照旧上皇城,死一个远亲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白瞎了你一把好刀。”

“卷刃了,算不得什么好刀,”那人说,“回头得陪我一把。”

说话间,卷轴已经被扯得粉碎。两人走到河边,顺手一抛,便看着那些碎纸屑沉入河流、再随着波澜渐渐远去。

天已渐完,夜色将至。夕阳映照长桥,有如借烛光问垂柳。整个三甲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只许进不许出,想要进城的人排了长队,正在一一排查。此时桥上只有一个少年纵马而过。围面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将头拧过去,不让别人看到他的正脸。那穿锦袍的人只动动眼神,见少年头也不回、倏忽而过,便百无聊赖地转了目光回来,淡淡道:

“纪临大概三日后回来,那时,便直接动手吧。”

“这么快?以往他去皇城,都要在那里住七日左右。”

锦袍人嗤地一笑。

“皇上此次为什么找他,他心里也有数。三甲城地处东南,丰饶富庶,乃景朝要地,分给他升平侯家,想必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等什么时候皇上打算收回此地了,也好立即做出反应。”

他说着话,抬头看一看城墙,那人于是也随之抬头看去。城上战旗猎猎,远远地映成一片云。他若有所思地说:“真要杀了升平侯,对于景朝来说,未必是好事。以后若有战事,只怕大景无可用之将领。”

“天下如此之大,找一个会带兵的还不好找?”那人道,“再说了,升平侯的妹妹不是留着呢么。”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其中一个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尽管他的下半张脸都被黑纱所罩,但却不妨碍那双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分外愉悦。

“我不为别的,也不考虑别的。”他答,“我只为皇上卖命。”

那个说:“这话,离开这片枫林之后,再也不许说出口。”

“自然。”

水中碎屑已经飘散干净。天光打向一侧桥头,云已渐渐暗了下去。一双草鞋踏过枯草地,身上带着仆仆风尘,头上遮一道斗笠,不声不响地站立在树后。他将一切都听了个明晰,可河边的人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这人始终站立于此处,直至两人分道扬镳,一个离开枫林,一个走向城门。夕阳渐落,天已暗沉。渐渐的,月上西楼,映照着水面一片粼粼波光。树后的人耐心等着,等待着桥上已经确定不会再经过人,才走去,蹲在河边,捡起一片湿透的卷轴碎片,看了看。停在斗笠之下的,是一双年轻而锐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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