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子青是个好同志21(2 / 2)
而秦子青这三拜,也更多地改变了他对这小将军的感知,甚至已经完完全全扭转了。就凭这礼,他倏地觉得,这人可能是真的一点坏心眼也没有。正这么想着,秦子青却突然开口道:
“不过有一事,秦某百思不得其解。若姑娘愿意,可否为秦某一解疑惑?”
夏嘉懿被他真得一塌糊涂,还沉浸在感动中:“你说!”
秦子青道:“便是当年姑娘冥婚——”
“哎,秦将军。”
一声突然打断了秦子青的话。是钱漪。
秦子青看向他,示意他说话。钱漪摸摸鼻子,难免有些尴尬,却也只能笑着说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三妹被爹卖出配冥婚,原本心中便难捱。这两年算是终于走了出来,咱们能不提就不提了,好吧?”
他冲夏嘉懿使了个眼色。夏嘉懿也猛地反应过来,连忙说:“对对对,不提了。这个……秦将军确实是非常非常感谢你,帮我谈查清楚我家人现在的下落。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咱们就不管以前了,只向前看,好不好?”
两人一唱一和,用上了两句名人名言,难免令其语文老师泪流。秦子青也是听从建议的,估计现在也是沉浸在三妹以前的经历里缓过神来,听两人都拒绝回忆,他竟然也就此站起身来:“好,那便不提了。是在下的倏忽,请二位见谅。”
“你帮了这么大忙,道什么歉,”夏嘉懿笑道,“是我们谢谢你才是。”
说着话,他又不动声色地一抬眼,同钱漪正好撞上,两人的神色都非常微妙。
钱漪打断秦子青是有理由的。秦子青一提冥婚,他用让青蛙来想都能想到接下来他要说什么(青蛙王子钱漪是也)。
无非就是明明已经被关在棺材里了,三妹又如何脱困。
虽然哥俩都没见过真正的冥婚,但大抵也是知道究竟是怎么个过程的。换汤不换药,影视剧上演的怎么着也得有些文献支持。更何况夏嘉懿醒时是在棺材里醒的——差一点点就埋上土了,说明可能当时三妹已经死透。想得再大胆一点,甚至可能是活埋,但一个正常人被关在棺材里、葬入土中,十有十十是要被闷死的。
要知道棺材不是别的。棺材特别重,并且四周没有透风的地方(不然就成了蚂蚁快乐棺),须得好几个大汉才抬得动。棺里的人要是死了,那好办,普通地装棺普通地抬就行。可一旦没死,那问题就大了,为了防止棺里的人孤注一掷冲破棺木,往往会对棺材进行多重加固,要的就是一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将人活活闷死在里面,不给一点生机。
他们俩也不是无脑之人。要知道,夏嘉懿之所以能够一拳升天逃之夭夭,绝对绝对没有他自己的原因。就算是有,也大概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他可不认为自己穿越过来就变成大力士美少女了,一拳一个小朋友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他能跑出来,纯粹是因为——
玄学。
就是玄学。
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只有少数人能够在特定的情境下冲破极限,但这大部分也只是昙花一现。而极限之最极限的力量,也很难支撑一个人在闷入棺材浑身脱力的情况下一拳打飞棺材盖,甚至还能提着裙子畅通无阻地跑路。
夏嘉懿在离开之后曾经细细地检查过自己身上。他的嫁衣内部深染血红,分外恐怖,但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无论是活埋还是死祭,被迫害的人身上是一定会留下痕迹的——死人至少会有被残杀的伤口,而活埋,除了是她本人自愿,也应当会留下殴打或者是捆绑的痕迹。更何况嫁衣内是有血的,说明原主应该经历过惨无人道的折磨,但身体却依旧如玉一般光滑平整,唯一的“污糟”只有痣。
三妹生活在村落,自小干农活,手上也应当有茧。但实际上这副身躯手指细嫩,什么也没有。
如此就只有一个可能:
玄学。
钱漪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已经到现在这种地步了,穿越(还是穿书这一类别)目前本来就很难用科学解释,既然无法找到源头,那就一盖称之为玄学。玄学让钱漪莫名穿越到这本书里的世界、降临在三甲城外,叫夏嘉懿顶替了三妹的灵魂,借以她的身躯和名字继续存活于世。
所以玄学也推了夏嘉懿一把,帮助他冲破棺材,也顺手帮他修复了躯体上的伤痕。如此售后,可歌可泣,理应给它颁个奖。
故而,玄学应该怎么解释?玄学被称作玄学,压根就没法解释!
那就别问了!
所以,这事儿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他甚至就凭秦子青这个性子,如果他俩真信以为真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秦子青肯定会当即瞳孔地震夺门而出,立即申报纪临申请在三甲城临时盖个精神病院。这玩意儿跟现代人说,现代人都不信,更别提秦子青这个连网络爽文小说都没看过的古代人。
钱漪决心当缩头乌龟。
逃避可耻但有用。再说了,一路向前看,这心态也是挺符合健康快乐人生目的的嘛。
秦子青果然没追问。他做事有度,虽然奇怪,但人家说不提,那他也就真的不提了。反正三妹也没成什么妖怪危害社会,真想了解,事后也有的是机会。
秦子青咽下接下来的话。彼时钱漪和夏嘉懿还都不知道,只这么一次拒绝,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但好在即刻秦子青的邀请再度提起了他们的兴趣:
“既然如此,姑娘和掌柜的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如去看看杀害纪氏客栈掌柜的凶手?也算是给同裕客栈一个交代了。”
“好啊!”钱漪眼前一亮。他由衷地赞叹道:“三甲城人来人往如此繁华,秦将军竟然还能在七日内就破案。实在佩服。”
秦子青听他如此夸赞,神色也扬了扬。他迅速地看了一眼夏嘉懿,脸上浮现出些许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举手之劳罢了,总不好叫钱掌柜和姑娘一直忧心。”
他又问道:“那么是秦某带着两位去大牢,还是差人将他押过来?”
钱漪想了想,总觉得虽然三甲城战略储备不错,但带着人跑这么长一段路,叫犯人找准机会跑了的风险虽然不大,但也不是没有。为了不叫秦子青这七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卓越努力烟消云散,他贴心地说:“去牢里吧。劳烦秦将军带路了。”
“什么话,不麻烦。”
秦子青又微微红了脸。他走在前面,钱漪就在背后观察他的背影,转头一看夏嘉懿,见他的神情明显也有改观。夏嘉懿恨不得化身为一阵风,直接卷到大牢门口。终于可以见到这个恐吓威胁他们客栈的凶手,两人紧张的同时也非常兴奋,钱漪还是头一次见杀人犯,压根不知道什么样的情感才是对的。
在极度的忐忑与更接地气的解气中,一丝波动不定的理智终于拴住他的大脑,叫那颗跳动不停的心暂且冷静下来。钱漪幻想着见到这人的种种情形,猜测着他的面庞,瞎想他的年龄和说话声音。走出去数步,他才猛地想起自己压根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连忙问道:
“秦将军,请问可以透露一下,这个犯人叫什么吗?”
秦子青道:“如何不可?说来也巧,他与钱姑娘是同乡,都出自于小河村。我才顺藤摸瓜,去探查了小河村的底细。”
说这话时他有意偏偏头,要再去看夏嘉懿一眼。两人却又惊讶,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知为何突然蔓延上心尖。钱漪吞了口唾沫,定住了脚步。秦子青奇道:“怎么了?”
钱漪道:“……你就直说吧,他叫什么名字?”
秦子青答:“风微。”
钱漪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