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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此霄不太确定。

但若真是这样,程蔚朝是不是就会知道,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删过他?

想想孟此霄就觉得社死,对方会嘚瑟上天吧?

所以孟此霄决定现在立刻删掉他,反正聊天记录已经备份过。

不再是如同5年前那天,他仿佛真的在冬天里吃了冷食,胃疼得身上都在发抖。

春风灌入车厢,发出轻微的噪鸣,孟此霄觉得很舒服。

他知道,现在的删除,下次会更好的加上。

正准备按下删除确认键,突然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

灰色字体:【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程蔚朝:皇帝来了】

“…………”

孟此霄眼前黑了两下,一下是对方打招呼内容,一下是怎么现在就加了。

真的不需要他同意就加上了!

很快:【程蔚朝:?】

孟此霄也:【?】

他咬牙切齿地打字:

【孟此霄:你懂不懂什么叫下次见面加??】

【程蔚朝:我加我的,下次见面你再同意啊】

【孟此霄:神经】

【程蔚朝:不是,怎么就直接加上了???】

孟此霄快速冷静下来,冷着脸:

【我的微信不需要验证就能直接加,我没开那个功能】

他的联系方式很多人都想要,要是不开验证会被烦死,这个理由明显站不住脚。

孟此霄立马转移话题:【现在加上了,看来下一次见面不需要了】

程蔚朝急切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别别别!我错了,等着!】

【孟此霄:?】

消息没能发出去,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等什么?等删除?

孟此霄差点没气晕,他还敢删第二次!

哇,不愧是程蔚朝。

很快,一条通过手机号码发送过来短信弹出来:

【删了删了!我们下次见面加,这个电话号码我也没保存,就是记性好记住了】

孟此霄:“……”

他没理,关了手机。

下次见面?

等着吧。

程蔚朝特期待下一次见面。

至于怎么加的人……虽然之前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但号码确实牢牢地记着。

过去5年时不时会在微信里搜出来看一看,好几次都差点再次添加了。

但他又觉得丢人,硬是在最后关头收回了手。

想着刚刚孟此霄都同意了,虽然说是下一次见面,但到底没忍住现在发出了申请。

视线落在身侧的密封箱上,刚刚司机准备接过放后备箱,他没让,直接拎上了后座。

程蔚朝直接拿过来放在了腿上,然后打开了箱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束花。

是莱特尼庄园那个房间里,孟此霄去而复返带走的那束花。

绽放得正盛的粉白芍药落在手中。

他离开前看到服务人员整理房间时,那束花插在花瓶里,孟此霄没带它。

于是,他带回来了。

孟此霄也就离开了两天,家里的窗户都关着,倒也没落灰,一切仍是整洁干净的。

他将窗户打开通了通风,简单的收拾了下,然后才洗漱回到床上准备睡觉。

两天飞了一个来回,昨夜又没有好好休息,精神都有些倦怠。

在熟悉安逸的环境里,他很快就进入到了睡眠中。

梦境似乎托着他来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墙面斑驳,屋顶瓦片碎裂,光线昏暗。

屋子里很空,空气里带着潮湿的闷热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孟此霄一时有些恍惚,突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28岁,还是当年的那个稚童。

他就这样待在房间里,静静看着头顶那扇窗里透过的微薄光线。

他知道,外面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一个山头接着山头,仿佛没有尽头,永远越不过去。

“小云。”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温柔响起,“小云宝宝。”

那个幼崽回过头,然后转身扑进对方的怀里,他叫她:“姑姑。”

从他出生起,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

是姑姑。

像是镜头急转,那唯一鲜亮的色彩也陡然黯淡下来。

一瞬间所有的空气都被抽空般,只觉痛苦窒息。

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孩从他身后经过,说着方言:“果然是灾星。”

他怀中的稚子像是觉得好玩,一边拍手一边雀跃地嘻嘻哈哈重复道:“灾星!灾星!”

那个词像是死死烙印在了他的身上,烧得皮肉灼焦、痛之入骨,多年如一日的反复回响。

仿佛对方就在他的耳边,不停不休地念叨着。

孟此霄猛地睁开眼睛,他被那个声音叫醒了。

他呼吸急促的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后背衣服已经全部汗湿。

孟此霄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那个地方了,有的人会称呼那种地方为家,也会说是梦中的故乡。

可对他来说,是拼了命也想逃离的梦魇。

这么多年来,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着他。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但孟此霄知道为什么会在今晚出现。

因为他见到了程蔚朝。

他很开心。

那些记忆从不在他生活痛苦折磨时到来。

反而每每在他感受到开心,哪怕只有一点点时,都会闯进梦中。

像是在提醒孟此霄,你就该如此辛苦痛楚,不许幸福、不能快乐。

兜来转去,告诉他两个字,不配。

所有好的、正面的、阳光下的,都不配。

手指不自觉的收拢,紧紧攥着被子。

最后他陡然松开,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再次打开了给慈善机构的汇款界面。

等做完一切后,孟此霄才觉得自己能获得片刻的喘息。

屋子里氤氲着淡淡的好闻味道,一片黑暗,只有外面的银色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

他有些僵硬地愣愣坐在床上,几乎要成为一座化石。

窗户没有关严,直到一阵凉风从缝隙里拂过,身上感到凉意,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要去换衣服。

从小没被养好过,所以他的身体底子很差,小毛病一大堆,很容易就生病。

他连忙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大半夜又煮了一碗姜汤。

生病会很麻烦,严重影响他的工作。

直到这一切做好后,他才重新回到床上,疲惫地再次入睡。

只是千防万防,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嗓子疼。

直到五一假期结束,都没有好全。

孟此霄没有在实验室待很久,今晚他和陈问约了吃饭。

到家没多久,就听到了门铃的声音,孟此霄打开门。

“来了。”

陈问拎着菜进来,“嚯”了一声,一边换鞋一边开口道:“嗓子怎么有些哑?”

“喉咙有些发炎。”

他和陈问都是更喜静的人,比起外出就餐,他们都更喜欢在家吃饭,也更自在些。

恰好他们俩的厨艺都很不错,孟此霄是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跟院长妈妈学的。

孟此霄准备把他手中的袋子接过来。

陈问没给,直接拎着菜进了厨房:“都病了,我还等着你给我做饭啊?”

“我来吧,正好我给你炖个汤。”

孟此霄就没跟他争,只在中岛台前帮着处理食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最后在对方八卦下,孟此霄大致讲了讲在庄园的事。

当然,他和程蔚朝发生关系那件事没有说。

孟此霄很不喜欢进行自我情感表达,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这样。

所以他说的时候,自己就好像是第三人,以旁观者的角度客观描述事件。

没有主观评价,没有心绪泄露,甚至说话的语调都没有什么起伏。

陈问听着他的声音,不由得笑了下。

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这谁能听得出来孟此霄其实是怀揣着“喜欢”这种情感在说?

说到一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孟此霄抽了张纸擦净手上的水,然后走过去接通了电话。

陈问无意听别人打电话,只是声音就在不远处,只言片语传了过来。

电话很快就挂断,孟此霄走过来继续切着菜。

陈问什么都没问,只是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是不是到时间要去我师姐那里看看了?”

孟此霄知道对方应该是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那通电话是银行打来的。

因为前两天24小时内三笔大额资金转账,那边需要打电话核实是否是本人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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