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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此霄赶去的时候,就看到蒋斯宇被程蔚朝拎着领口,额际流了很多血,似乎快晕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懵了下。
急匆匆把人推开,去看蒋斯宇的伤。
“你……”
孟此霄抬头刚准备说话,就对上男生漆黑的眸子,陡然安静。
他感觉自己被那个锋利的目光给钉住了。
对方似乎没有防备,被推开的时候愣了下。
看到来人是他后,目光沉下来,又傲又冷,带着尖锐的寒刺。
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被扎个鲜血淋漓。
他一边缓缓往后退,一边幽声道:“带他去医院吧,别成了个傻子。”
然后利落转身走了。
孟此霄缓缓睁开眼睛,被梦中那个18岁的程蔚朝给闹醒了。
他拿过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就注意到下拉栏的通知中心显示微博有条私信回复。
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他拥着薄毯从床上坐起来,点了进去。
然后就是眼前一黑,每个字都让人一晕的程度!
家室?私联?换棵树?
孟此霄看了看,还可以休息10分钟再去教学楼上课,于是一通电话就直接打了过去。
程蔚朝已经回到了家,看到来电人,笑着接通了电话。
“哎呀,怎么一醒来就找我啊。”
孟此霄:“……”被搞沉默了会儿,他才开口道,“我有件事要问你。”
听到对面的声音似乎有些认真,程蔚朝也不嬉皮笑脸了。
“你说。”
“蒋斯宇的父母不是8岁那年去世的吗?当时你跟他说的是什么?”
孟此霄打电话自然不会因为微博,纯粹是那个梦让他想起了很久远的事。
蒋斯宇虽然说了“嫉妒”两个字,但这个嫉妒中其实还是羡慕居多,他从未抱有过恶意的念头。
他们的关系真正恶化的原因是,当初在父母去世后,程蔚朝就此对他进行了讥嘲。
当然,这话是当年的蒋斯宇跟他说的。
但实际上,见到程蔚朝以来,他没信过这话。
倒不是说蒋斯宇撒谎,他只是觉得他们之间有误解。
特别是接触多了些后,程蔚朝的坦荡不加掩饰。
虽脾性真的不好,但品行没有问题,绝不至于低劣到去讥嘲逝者的孩子。
5年前,在孟此霄和程蔚朝的关系稍有缓和后,他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
哪成想,对方那个臭脾气,说生气就生气。
“我当你要说什么呢,怎么,来替蒋斯宇打抱不平了?”
“你就会护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还来问什么问?”
说完,程蔚朝转身就走,他们的关系再次将至冰点。
想起那个场景,孟此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表达方式真的有问题,才会让对方产生那种误解。
所以现在,他补充道:“当年,你没告诉我答案,但我想听听,就只是想听你说。”
“哦,这个啊。”程蔚朝的语气松快了些,“当时我是想……安慰他来着。”
只是“死装”贯穿了程蔚朝的所有年龄阶段,当然包括了8岁的小蔚朝。
他想去安慰蒋斯宇的时候,脸有点拉不下来,就看上去超级别扭欠揍。
他还没干过安慰人这种事,还是对着死对头,语言组织都有问题。
程蔚朝跑到人面前,磕磕绊绊道:
“哭、哭什么,没人管你了……”
“但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你还有叔叔,他会对你很好”这句话他正想着怎么用更含蓄、不那么酸的语言表述出来时,蒋斯宇已经红着眼睛扑上去和他打了起来。
程蔚朝被打懵了,挨了好几下。
他委屈死了,安慰人还被揍,蒋斯宇这人巨讨厌。
再加上自此,对方总一副看什么嫌恶东西的目光看他,程蔚朝也觉得这人嫌恶起来。
孟此霄:“……”
那话在蒋斯宇耳中,估计就是“哈哈,你爸妈死了,没人管你啦”。
难怪关系能差成那样。
程蔚朝的声音还在继续:“在5年前,我出国之前和蒋斯宇说开了,所以才和好的。”
他不是傻子,之前被孟此霄问过后,就知道他和蒋斯宇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想到这件事,程蔚朝有些委屈:“你当时还跑来质问我。”
孟此霄的声音很轻:“不是质问,我当时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矛盾的源头,就随口问问,没怀疑过你的人品。”
“但你不听我说话,直接就走了。”
“因为我很生气,你总是护着他,你还推我。”
那时程蔚朝还不知道蒋斯宇是直男。
他只知道孟此霄和蒋斯宇很亲近。
孟此霄知道他说的是打架那次。
“你讲讲理,那时我们才第二次见面,可我和蒋斯宇认识多久了?”
沉默了会儿,他继续道:“你知道的,看好他,是我的某一部分责任。”
是蒋先生压在他身上的责任。
孟此霄不是轻易付出真心的人,一开始,对蒋斯宇他确实只有责任。
是经过积年累月的相处,才渐渐付出信任,把对方当弟弟的。
程蔚朝蓦地感觉心脏处酸酸的。
孟此霄不习惯这样的沉默,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好像很惨,特别是程蔚朝。
于是转移话题,以风轻云淡的语气道:“而且你当时都把人打成那样了,情急之下我不得赶快阻止啊。”
“没打他。”声音透过电话传来,似乎带着细微的电流声。
孟此霄一愣,听到对方重复了一遍:“没打他。”
“那天我们碰到吵了起来,分开时,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磕到石头了,我很嫌弃,不想扶,就拎住了他的领子。”
一开始就没有打架这回事。
孟此霄立马就想明白了,蒋斯宇估计都不知道产生了这个误会。
就算事后室友跟他说了,他大概率也不觉得这是需要特地和孟此霄解释的事。
孟此霄一时有些哑然,居然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
他其实想说对不起,却是哑声开口道:“以后……再也不推你了。”
程蔚朝闷闷的“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嗓音更闷了,像是将脸埋进了柔软枕头里发出的声线。
“以后,也偏心偏心我吧。”
孟此霄被这句话直接钉在了床榻上,半晌回不过神,直到一阵铃声将他唤醒。
是他原本定的闹钟响了。
他将闹钟关掉:“我要去上课了。”
“去吧。”
就在程蔚朝即将挂掉电话的那一刻,那边青年的声音有些急促响起:
“5月18号,下午两点三十。”
是程蔚朝想要的,几月几号几时几分。
“来接我。”
孟此霄挂了电话,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刚刚和程蔚朝约定了第三次见面的时间。
前几天,陈问曾调侃道:“你在庄园的时候,我问你‘然后呢’,现在看来答案是改了。”
孟此霄给了肯定的答案,他说:“是,改了。”
陈问对他少有的感情坦诚有些意外。
也就才过几天,之前还斩钉截铁的说着“没有然后”、“不想怎样”的人,现在却肯定地说着改了。
代表着他想和程蔚朝有进一步的接触。
陈问很开心,又蓦地觉得心脏酸软。
孟此霄是个很少会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人,因为会有负罪感。
极低的自我价值认可,有时候也会伴随低配得感,觉得自己不值得拥有美好的一切。
对方从不展露明显的情绪,但其中自我挣扎、自我说服的艰难过程,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孟此霄捧着茶杯,轻声自我调侃道:“毕竟这些年去了那么多次咨询室,总不能白去。”
“和程蔚朝,我还是想再来一次。”
5年前他失败了,没能越过自己心里的那座大山。
当年他太年轻了,在感情上,很多想法和做法未必成熟到哪里去。
陈问好奇道:“是因为程蔚朝回国,你才改变想法的吗?”
孟此霄摇了摇头,他从来不觉得要是真心想在一起,距离会是问题。
“我只是觉得……他好像还喜欢我。”
说到这里,他垂头淡淡的笑了下:“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毕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很容易对对方的行为言语进行过度解读。
但那一点怀疑就已经足够给他勇气了。
这句话却将陈问一下子炸懵在原地。
一个“还”字,一个“喜欢”,其中的信息量猛地涌向了他。
“不是,这位朋友,这么多年我都以为你是苦苦单恋!”
结果人俩是双向,关键是孟此霄本人还一清二楚。
孟此霄也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