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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保想不出来,只能放下这件事情,说起来意,“钟夫人,我还要一批土豆,跟上次的价钱一样。”

岳绒一愣,“你上次可带走不少,都卖完了吗?”

“不是卖,是送。”

“嗯?”

郝保看了眼钟永家的,是要清场的意思。

钟永家的撇撇嘴,她就算这个时候不听,岳绒以后也会告诉她的!

郝保又被钟永家的瞪了一眼,摸摸鼻子。他在外面可是威风八面的郝少掌柜的,怎么到了秀才村就人嫌羊厌了呢?

“钟夫人,我跟你说,殷表弟要去原武县平叛了!”

岳绒蹙眉。

原武县的事情,她听说了。

原武县的事情是天灾也是人祸。黄河泛滥,父母官又黑了心肝,百姓哪里有活的机会?揭竿而起根本就是被逼无奈。

郝保轻声道:“钟夫人也不必多想。没有殷表弟也有别人,殷表弟家境殷实,不会像别人那般贪财,对老百姓也有几分宽容。听说殷表弟大军还没出京城,就派人去劝降了。”

岳绒叹口气,“不管如何,遭罪的还是老百姓。”

郝保沉默片刻。

他这次出门,越往北走,路上的难民就越多,饿殍遍地,惨不忍睹。等他进了秀才村,简直像是进了天堂。

“不说这些了,你说要送,是要送给殷晗珠吗?”

“是。钟夫人有所不知,殷表弟虽说是挂了名,但是朝中根本没有人提军饷这一茬。为着这个,姨父已经找了户部尚书好几次了,无奈干脆在早朝的时候指着户部尚书的鼻子骂了一通,骂得户部尚书差点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岳绒听得两眼放光,这些官活该被骂!

郝保也觉痛快,“不过,这般下来银子是讨到了,可也把户部尚书得罪狠了。这银子给了一些,却根本不够。再逼恨一些,户部尚书就辞官不干。圣上和稀泥,姨父没了办法,只能给我爹来信借银子。”

“我爹银子倒是不差,但是你也知道,黄河两岸遭了灾,粮食本就少,又有商人坐地起价。如今原武县那片的粮食卖得比金子还贵,有银子只怕也买不到粮食。”

“我和我爹就商量了,倒不如我们直接买了粮食送到原武县。可原武县那里的人见了粮食就像是狼见了羊一样,别的不说,一路上的流民就能抢了。我爹没办法,只能让我把土豆送过去,先让大军填饱肚子再说。”

岳绒呆坐了一下午。

坐到皎洁的月亮高高挂起,想起白天郝保说得那番话,心下越发沉重。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能救人,但救不了所有人。

只怕,秀才村的宁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等郝保拉走土豆,岳绒立马让福顺着手扩充了秀才村的护卫。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秀才村周遭就出现了不少衣衫褴褛、面露麻木的难民。刚开始人还少,见了秀才村的护卫,一个个只敢守在边儿上跟村民乞讨。

村民因着作坊和岳绒,今年的日子好过了,有不少人家有余粮,倒是慷慨解囊给他们一些吃的。

难民们见了吃的,就像是饿了一冬天的狼,疯狂地扑上来,甚至跟同行的人厮打起来,反倒踩伤村里的一个老头。

这下,村民心声余悸,就算是给难民们粮食也只敢在护卫队边上远远放下,跑到远处望着这里的动静。

就算是有护卫队的震慑,村口的难民也越来越多,村人时常能听到难民中传来哀嚎声,都有些可怜这些难民。

王婆子和钟永家的就来跟岳绒商量,看能不能在村外施粥,接济一下难民。

岳绒犹豫了一瞬,摇摇头,“我们哪里有这般多的粮食?村人已经有不少人家卖了粮食,救了他们,咱们冬天怎么办?而且外面都是难民,去买粮食估摸着也不安全。”

王婆子和钟永家的面面相觑,“那怎么办?”

岳绒想了想,干脆雇了一些难民去山上凿石头换钱换吃食,但不能将吃的带出村子,也允许他们在村外建房子。

有人干,自然有人不想干,守在村口哀嚎,就想着博同情或是去抢别人挣来的吃的。

岳绒冷眼相看,只将踏实肯干活的人都纳入护卫圈。

村口的难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挤在村口,不时有人想冲散护卫队挤进村子里来。

如今,村人连出村都不敢了。

等到传来消息,说是附近的赵沟村被难民洗劫了,村民就更是害怕了。赵沟村的人有不少逃到秀才村寻亲的,跟难民结了死仇。

村人人心惶惶,再也没人给难民吃的了,甚至有不少人来问王婆子和钟永家的,能不能把难民赶走。

岳绒叹口气。

这又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第55章 商议

事实确实如岳绒所料, 就算是村子已经严禁村民和难民接触了,但村口的难民还是不减反增。甚至因为没人给他们粮食了,难民反而更愤怒了, 时不时在村口破口大骂。

村子里的人就算是在作坊里干活也是心不在焉的, 生怕人闯进来。再者村里的护卫队也是村里人, 万一受伤也不是小事。

如今, 村子里已经见不到在外玩耍的小孩子了, 整日安静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儿。

王婆子和钟永家的见不是个事儿, 就问岳绒能不能派两个人去给县令或是郝掌柜的送个信, 只要能过来几个当兵的,也就吓唬住难民了。

岳绒不置可否,指着村口眼冒绿光的难民, 问:“你觉得咱们的人能冲出去吗?”

王婆子沉默下来。

“咱们这儿人多, 你猜县城会不会有更多的人?说不定县城已经不让人进出了。县尊看在钟毓和郑钲厉的面子上会照顾咱们村子一些,但这种时候怕也顾及不上了。”

王婆子和钟永家的面面相觑, 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

岳绒蓝色的眸子闪过光芒,厉声道:“你们忘了?咱们村子可是歼灭过山匪的!怎么, 山匪换成难民, 咱们就怕了不成?”

王婆子和钟永家的一震!

是啊, 他们以前可是俘虏了一大批山匪呢!现在还有一部分山匪留在秀才村安了家,如今也是村子里的一份子!

“钟夫人说得对!”张鸣和张珍走进来。

张鸣肃声道:“钟夫人说得对!两位婶婶, 咱们村子有如今这一切着实来之不易, 万万不能被难民毁了!”

岳绒迎上张鸣坚定的目光有些惊讶。

最近她总觉得张鸣在躲着她, 怎么如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根本不像。

她眼中有了几分困惑, 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张珍胸脯起伏,声音有些尖锐, “两位婶婶,我张珍虽是一弱女子,但有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尽管说,我绝不推辞!”

他们三兄弟历经多少磨难,亏了钟大人和钟夫人才有了几天安稳日子过,如今让她放弃,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岳绒哈哈大笑,陡然生出几分豪情,“正是如此!还劳烦王姨和永婶婶仿照着当初整治山匪的法子一一做出来!”

王婆子和钟永家的顿时有了主心骨,连连点头。

岳绒先是将村子的壮劳力全都抽调出来补充进护卫队,一天三班倒在村子里巡逻,转头又寻了些破铜烂铁扔给琉璃作坊的师傅,搞出一些刀来。

这可为难死直琉璃的师傅了,薅掉几把头发才做出铁片来,嵌在木棒上当作武器。

当初用来对付山匪的琉璃枪也拿了出来,护卫队的人勉强一人配了一把。至于普通村民就是铁锹和菜刀齐飞,每天抽出一个时辰在村口集结,在难民们面前耍大刀。

难民:“……”

有了这一出,难民们还真的安分了些。

不过岳绒还觉得不够,专门上山拽下一串狼,后面还跟着两只威风凛凛的老虎。

一只是猕猴桃,另一只就是猕猴桃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小情虎。小情虎膘肥体壮,见了岳绒要咬来着,被岳绒狠狠教训了一顿。

现在被拽下来的时候,一张毛脸上坑坑洼洼,一脸的怀疑虎生。

偏偏桃子是个坏的,专门在老虎面前晃悠,又在老虎忍不住咬啃它一口羊腿的时候窜到岳绒身边,端的是羊仗人势。

岳绒在村人震惊的目光中将狼和老虎安置在护卫队身后的树荫处,拍拍前面布兜的肩膀,“别怕,我们山上的野兽最是通人性了,只要不撩拨他们,他们是不会吃人的!”说完瞥了眼村口的难民,径自走了。

走了……

村人都惊呆了!

村长你回来!你没拴绳子!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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