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左梅郎4(1 / 2)
从雷山到金陵城大约需要月余的行程,两人不赶时间,一路策马徐行,倒是乐得自在!
一日途径马鞍府,二人正牵马在街上闲逛,想寻一间和眼缘的客栈歇脚,忽听急烈的马蹄声伴随着叫喝从身后传来!
“让开!”“闲人避让!”
二人连忙向街侧靠去,还未站定,就见一行数十骑正从街中穿过,掀起无数尘埃。言豫津伸手扇了扇周身的灰尘,细看才发现人群中当先的一柄大旗迎风招展,黑底旗面上一只银鵌跃跃欲飞。
言豫津神色一凝,沉声道:“大渝的使者,他们来干什么?”随即不知想起什么,面露惊恐,十分不安地看向萧景苼。
萧景苼与他视线交错,心跳猛然加快!显然,他们想到了同一件事!
十二年前,大梁在与大渝的交战中惨胜,大渝割地退兵后,从此再无往来,此次突然来使,极有可能是为了和亲。而大梁速来也有与他国联姻的惯例,一般是从宗室子女中选择,若是大渝嫁女还好,若是娶亲……宗室之中适龄且未嫁的,只有萧景苼和萧景宁了。
言豫津看萧景苼面色泛白,忙道:“你别瞎想啊,没准就是普通外交呢?”萧景苼知他所言非虚,现在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一切皆须等回京才有定论。适才紧张的情绪也有所缓解,舒了口气,轻松道:“我知道,我们先找客栈休息吧!”
言豫津看着她略带疲惫的双眼,也不再同往常那般用说笑,默默在前领路。
行了半路,二人终于找到一家客栈,修的倒是极为精致,门前还挑着一面布幡,上面刺着“酒”字,想来是这镇上最好的酒馆了。两人无需多说就定了这家,没想到刚走进,就在靠窗的五桌见到了大渝使者。萧景苼与言豫津对视一眼,直径走到离使团最近的一桌。
店小二殷勤地跑过来,问道:“二位客官吃点啥?”
言豫津接过菜谱,有模有样的点了起来“一品锅、龙身凤尾虾、香露全鸡、再来个冰糖湘莲。”又将菜谱递给萧景苼,“景苼,可还需要什么?”
萧景苼一心注意着使团的动向,心不在焉道:“就这些吧!”
其实言豫津也就客气的问一问,他那张嘴从小叼的紧,品味亦是一流,每次外出点菜权都被他掌在手中,同行的人也乐在其中。
“客官真是行家,点的都是我们小店的招牌菜,不知二位还要喝点什么?”
“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便是!”
“好嘞,二位客官请稍等!”
于是二人一边等菜上齐,一边偷听使团对话,可他们话语间都是些一路走来的风土人情,对来梁目的丝毫不提。不一会儿,那些使臣吃完便要起身离去。
言豫津突然起身,喊道:“小二,我们的菜好了没啊?”正说着话,‘一不小心’撞到了为首的玄衣男子身上,顺便踩了他一脚。
“你怎么看路的?”使团中一人指着言豫津叫骂道。
玄衣男子抬手止住,眼眸却紧盯言豫津,泛着冷意。气氛冷到了极点,萧景苼下意识握住了剑柄。
言豫津赶忙道歉:“这位兄台不好意思啊,你看,我都快饿晕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玄衣男子眼神来回在萧景苼与言豫津身上打量,“既是如此,仁兄就好好坐下休息吧,免得过会儿又撞到什么不该撞的人!”说罢,甩袖离去。
萧景苼皱着眉看着使团其中一人的背影,暗想这人走路沉稳有力,武功应当不俗。
言豫津对着外面超大声喊道:“多谢兄台!兄台慢走啊!”
萧景苼正纳闷言豫津搞什么名堂,便见他眼睛眯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二,给我二人开个雅间,吃食一并送过去吧!”
“好嘞!二位客官请跟我上楼!”
后脚刚入,言豫津就紧关房门,从袖口中拿出一份淡黄色锦帛。萧景苼接过一看,上面大写着几字,右下角印有大渝的国印,当即明白了这是什么!
萧景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低声道:“这可是国书!若是让陛下知晓,可不是像往常一般关几天禁闭就行了!”
“你先别生气,我们现在抓紧时间看完里面的内容,在他们回寻之前放回去就好了。”
萧景苼看着手中的国书,不自觉有些手抖。言豫津见她还在犹豫,想从她手中拿过,却被她一把止住。
“既是我想知道,自当我来打开!”
打开锦帛,二人凑头看着上面的内容,最终定格在“求娶霓凰郡主”几个字上,皆下意识的松口气。
这不仅是为没有自己所担心之事而庆幸,也是明白这大渝所求之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霓凰郡主是大梁最尊贵的女性之一,琅琊高手榜第十,军事奇才,麾下有十万铁骑铁血沙场,护卫大梁南境安宁,这样的女中英豪又怎会嫁给他大渝?
萧景苼正想下楼将锦帛放回使者座位处,便听到楼下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一个都不许动!给我把门窗都封住!刚才坐这儿那一男一女呢?去哪了?”
言豫津从顺势从萧景苼手中抢过锦帛,“如果过会儿事发,尽管推我身上!”
萧景苼生气低吼道:“那怎么行?”
“给我!”
清冷又带点稚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萧景苼和言豫津都吓了一跳。转身却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不知何时地坐在窗沿,手掌摊开伸到胸前。
言豫津冷声低喝:“你谁啊?”
少年似是未闻,盯着言豫津身后的萧景苼,眼神坚定,一字一句蹦道:“苏哥哥,让你,给我!”
苏哥哥?
萧景苼下意识问道:“是梅公子让你来的?”
那少年歪着脑袋皱了皱眉,随而点头应答。
言豫津疑惑地看着萧景苼,不明白二人打什么谜语。
楼下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来不及解释了,萧景苼赶忙将言豫津手中的锦帛交到少年手里,一眨眼的功夫少年已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踹开,十几人快速将二人团团围住,门口缓缓走进两人,为首的正是适才的玄衣男子,而其身后的人就是萧景苼注意到的那位高手。
“你们这是做什么?大渝的使臣就这般无理吗?”
那人低头整理袖口,不紧不慢道:“道理也要看对谁讲,你方才偷了我们的东西,实相就乖乖交出来,你要知道,那东西可不是你这小小县城的富家公子所能承受的!”
“这位兄台,我说你这血口喷人的功夫可是一流啊。”言豫津抬眼反驳道,“我刚才就是不小心踩了你一脚,我也道过歉了,怎么?气不过就要污蔑我偷你东西了不成?”
那人冷笑:“是不是污蔑想必你最清楚!”
言豫津办案起桌,“我清楚什么啊?”
萧景苼起身拉住了言豫津,上前一步赔礼道:“刚才不小心撞到了公子是我们的不是,可我们确实没有拿过公子的东西!不知公子所丢是何物?不妨说出来我们帮着一起找找,想来掉在沿路途中也是常有之事。”
“何必如此麻烦,烦请二位移步大厅,来人,给我搜!”说罢,那些人便开始胡乱砸东西。任凭掌柜在一旁奋力哭喊也无济于事。
“你们这也欺人太甚了吧!”言豫津骂道。
“欺人?呵!”玄衣男子环视了一圈周围愤慨的人群,最终定格在言豫津身上,“有人偷了我朝国书,今儿就算把这里移为废墟也得把它找出来,你们要怪就怪这行窃之人!”
言豫津心虚地摸摸鼻子,气势却不输,“欸,你凭什么说国书是我偷的?再说有没有这份所谓的国书,还不是你们一面之词!”
萧景苼也上前一步帮腔,“这位公子口说无凭,我们大梁子民虽敬你们是来使,愿礼加对待,可这帽子也不是你想扣就能扣的!”
“对啊!这帮大渝的人也欺人太甚了!”其他宾客的声音也渐涨,无不感到愤慨。
“大人,没有找到!”
听完手下的汇报那玄衣男子脸色犹豫不定,最后阴翳地看向萧言二人。
“搜身!”
“是!”
四名士兵向萧景苼和言豫津围了过来,二人以背相对各踹飞两名士兵,言豫津张开双臂护在萧景苼身前,大声呵斥:“你以为你是谁啊?说搜便搜?”
周围士兵利剑相继出鞘,气愤逐渐紧张。
“宋大人到!”
半刻之后,玄衣男子靠坐在椅子上,一边玩弄着扳指,一边说道:“宋大人,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国书事关两国交好,大人不会要有意偏私吧?”
言豫津翻了个大白眼,在心里嘀咕,什么两国交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差不多!
那宋大人擦了擦额间虚汗,“既是国书,自当重视,只是搜身未免辱人清白,又有女客涉事其中,不如我陪您再在沿途找找,如无线索再做定夺。”
只见那位年长高手侧头在玄衣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也平息了些许戾气。
“无妨,我有的是时间!”
是以,宋大人和大渝使团各派一波人出门沿路寻找。
萧景苼亦找一处坐下,刚才事态紧急一切来不及多想,如今静下心来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且不说她为何笃信是梅公子出手相帮,那人究竟是不是江左盟的人又为何恰巧出现在这儿?还有那份国书,能不能找到、在哪找到都是问题,若是因为一己之私误了两国建交,那便是天大的罪过。她烦闷地敲着脑袋,转头一看言豫津此刻正悠闲地欣赏着店家挂在墙壁上的字画,顿时来气!
言豫津忽觉背后一凉,转头就看到萧景苼幽怨地盯着他,悄声笑道:“你放心,这宋大人是自己人,待会儿有他好戏看!”
萧景苼皱着眉头,不知他话中何意,可言豫津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而过,转瞬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字画上。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宋大人的手下与大渝使团的人一同归来,面色却截然不同。
其中一名使臣双手奉起黄色锦帛,恭敬抵送玄衣男子面前。
玄衣男子双手捂住口鼻,面含怒色,“在哪找到的?”
萧景苼感到奇怪,起身望去,的确那封国书,只是为何在大渝的国印处会有黑黑的一片东西,好像还黏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