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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白:“你还年轻,会遇到更好的。”
许薇然愣了片刻,低了低头,用手攥着胸前衣襟,
“是因为……我比你小太多了吗?”
陆屿白不可置否。
双手撑着车门表面,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敲着玻璃窗。
“……”
“抱歉。”
风吹着落寞。
许薇然用手捂住脸。
能听到忧伤的声音,在沙沙落叶飘飞中,弥漫在夕阳的倒影下。
逐渐散开。
那是秋天的凉意。
还有躲在角落里,女孩沿着墙壁,悄悄滑坐下的悲伤。
晴安低着头,用手攥住了绣有校徽的校服胸口。
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那我呢?
是啊,昨夜那个问题,终究是得到了回答。
他不会对她承担责任的,
不会有任何的担当。
毕竟,22岁、七岁的年龄差,
都算多了。
那、她,
十八岁的、与他差了十一岁的她……
运动会过后,高三的紧张生活又一次接踵而至。
每天都很忙碌,每天都在写着永远写不完的试卷。运动会上那些小插曲似乎就是一味生活的调味剂,开心过了,很快就被压头皮的学习浪潮给湮灭在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下。
晴安的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陆屿白依旧晚上来接她放学,还是会有不少高一高二的女孩子跑到南大门去悄悄看陆屿白。班主任问晴安要了陆屿白给他们班级拍的运动会照片,说是将来要放到毕业纪念册和谢师宴的ppt里。
只不过自从运动会杨博的妈妈来学校闹了那一出后,杨博的状态肉眼可见堕落了下去。还没迎来第二次月考,平日的小测验检测不出多么真实的水分,杨博依旧是年级里学神般的存在。但自打运动会,往后的晚自习,他经常会突然旷掉。
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班主任也没辙。这对于晴安来说已经不在关注的范围内,她彻底不在意杨博这个人了,走着走着路碰见,就是普通同学的存在。
十月份一过,路边的银杏树全都变成了金黄色,无边落木萧萧下,秋风伴随着严寒天气,彻底让这座沿海城市染上了凉意。高中生们开始在单薄的运动款式校服外面套上自己喜欢的大衣,每天上学一中门口都是花花绿绿一片。学校领导们其实很头疼这种现象,有些班级的女孩子,可能会一天都要穿着厚袄,大课间跑操都不愿意扒下来。每天那两个课间操,大家排着方队一二一在教学楼前面跑,从楼上的办公室眺望出去,满屏的五颜六色,领导们酷爱的校服整装完全被淹没在了个性之中。
但也阻止不了啊,谁让秋季校服是真的太单薄,天气又是真的越来越冷了。
晴安也换下了初秋的那些单衣,她将盛放着冬季衣服的大行李箱给从储藏室里拖了出来,滴溜滴溜推到自己的卧室去。晴安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她以前不太喜欢买衣服,总觉得衣服够穿就可以。
冬季的衣服不外乎就那么几件。
几件大袄是需要拿出来的,还有秋衣秋裤,厚厚的袜子。收拾到最底部,她突然看到了压箱底的一件白色衬衫。
衬衫是韩版的,领子很宽,袖口也是大敞,版型挺好看的。
白色的衣服表面,均匀绣着一道又一道黑色的条纹。
说白了,这就是一款韩版的条纹白衬衣。
晴安愣了片刻,看着拿在手上的衬衫。她不太喜欢穿这类纽扣多的衣服,嫌弃麻烦。
但此时此刻,有些画面,却忽闪在脑海中。
第二天一早,晴安起床,拎着书包下楼吃早饭。陆屿白已经站在了大门口,背着单肩包准备往门外走。这段时间陆教授很忙,晚上经常辅导完晴安的作业,还要在三楼的书房忙到半夜。
“陆叔叔要走了吗?”晴安伸过去一个头,用小汤勺往稀饭里挖榨菜。
陆屿白提上鞋,脚后跟在垫子上一抬,用手转了圈腕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嗯,上午四节课。”
晴安看着陆屿白,她总是喜欢没事人似的悄悄打量他。陆屿白也转过头来低了低眼眸看了下晴安,终究在拉开门前的那一刻,返回到餐厅,给了晴安一个安稳的摸头杀。
“……”
“嗯?”
男人看着手掌下的女孩,忽然温和挑了一下眉毛。
晴安:“?”
陆屿白摸了摸晴安的头发,
“今天很冷吗?”
晴安一愣,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陆屿白没有直接点明,就是手向下滑,在她校服领子上稍微停留了片刻。晴安的心脏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加速开始跳。这个男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用一个动作去撩拨了她的心。心跳漏了半拍那一瞬间,晴安下意识往后一退。
手里的勺子,哐当掉进了稀饭碗。
淡淡的白米粥,炒好的青绿色芸豆丝,冒着白茫茫的热气,水杯随着桌面轻微震荡,旁边的简约钟表咔哒一声往前走了两步。
好半天。
“我——”晴安抬了抬手,摸住被陆屿白碰过的地方,她向来脸烧不泛红,单看表面很难看得出她在紧张。
但若是有人伸出手,轻轻按在她的大动脉上。
跳动,就会出卖她此时此刻的心跳。
陆屿白立在对面,手停在半空中。
“我……”晴安转身,低下头去,声音越来越小,用手抓着校服裤子,声音结结巴巴,
“陆叔叔,快去上课吧。”
“我也要吃早饭了,早自习要耽误了……”
“好。”陆屿白恢复神态,又看了一眼晴安,才转身往门口走。
“路上注意安全。”
晴安点点头,却不敢看他,抬起手拿着汤勺,戳进被榨菜油染红了的稀饭粥中,
“嗯……”
“陆叔叔也注意安全。”
听到院子外面的大门关锁的声音,晴安瞬间放下了勺子。她跑到一楼的浴室,关上门,双手撑在洗漱台前。
对面擦的光亮的平面镜里,女孩手指扣在校服领子的拉链上。拉链被拉到最顶头,咬合处抵在下巴上。这么穿看不到里面的衣服,更是有些痒脖子,学生们都更喜欢敞着领子将拉链拉到胸口便行。
晴安抬头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蓝白相间的校服,文文静静,和平日里别无二致,只是领子与昨天不同,拉至脖子最顶端。她将手指一用力,哗啦——
拉开了校服费拉环。
陆屿白摸向她的领子那一瞬间,后知后觉,
晴安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什么。
褪去校服,白色的衬衣,条纹一道一道,清晰印在雪色的面料上。
开着领子口,袖子也解开了纽扣,更里面,是一件纯黑色的羊绒毛衣,紧紧贴着身子。
这身打扮……
晴安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把金边细框平光镜。
她是近视的,近视接近三百度。平光镜根本没办法帮助她看清这个世界。她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看着模糊的世界,别上那枚从饰品店买来的金框细边眼镜。
最后手指沿着左侧的额角,轻轻将刘海一分。
“……”
像他吗?
“晴安,要不要去小卖部买虾片?”
一下课,柳茹茹跑到晴安座位旁,一巴掌竖在她的书堆上。
晴安闻声,片刻后才回了回神。她正拖着笔,望向窗户外对面高一教学楼的房顶。
A一中高一高二高三都是独栋楼,每个教学楼的楼顶都有一个天文台大圆球,很大一个,虽然只有在市领导省干部来视察的时候那玩意儿才会开。
“……”
“去。”
晴安放下笔,站起身,拍了拍校服。
柳茹茹瞅了一眼她的桌面,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震惊道,
“哇——晴安啊!”
“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在用墨水钢笔???”
“你啥时候转性了?”
晴安一愣,低下头,看到柳茹茹拿起她刚刚合上笔帽的钢笔,就在大惊小怪。
“害,她都用了有几个星期了!”同桌秦雨帮忙补了补刀。
晴安捂住胸口,被一刀击毙的模样,然后顺势把钢笔给抢了回来。柳茹茹看着她十分宝贝地把钢笔上的印记给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放在了铅笔袋的最里层。柳茹茹不禁忍不住好奇,两个人手挽手往楼下走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打探道,
“这钢笔什么来头啊?”
“……”
晴安不说,紧闭着嘴。
可她的眼睛里却有光。
柳茹茹:“不会是哪个大帅哥送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