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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个服务生就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看。
晴安被他看的有点儿不舒服。
旁边又过来一个店员,晴安也认识,平日里挺爱说话的一个男孩子。
男孩闭着嘴,明显想说什么却不太敢说,似乎也是受到压抑的气氛影响。
他把一个记账本放在桌子上,刚要跟前面那个服务生说两句话。
服务生用眼神往晴安这边一指,
然后有往店内斜了斜。
男孩抬头。
看到晴安那一瞬间。
一下子露出了不敢说话的神色。
这下晴安更纳闷了。
深厚突然传来一声开门的声音。
晴安往后一转头。
看到了季斌,从侧门旁边的小仓库里走出来。
杨博跟在他深厚。
两个人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季老板……”
季斌听到晴安的声音。
瞬间停下说话,转头。
杨博也跟着往她这边看。
当看到晴安那一瞬间,季斌的脸色一变。
晴安快被他们这一个个的神色给弄晕了。
“怎么回事啊……”
按理说这个时间,杨博应该在留声区开始弹吉他了。
杨博站在季斌身后,看了两眼晴安。
眼睛就开始控制不住往店内瞟着。
晴安明白过来,店里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面前的四个人明明什么都没说。
可她就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晴安咬了一下嘴唇。
迈开双腿,在季老板拉住她让她不要往里冲的前一秒。
往里面走去。
灯光昏暗。
今晚没有敲架子鼓的。
也没有人驻唱。
就连进店消遣的学生也都少了很多。
整个店里,充斥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由于灯光比较暗淡的缘故,晴安开始并没有看清楚里面都有什么人。
只是一点点往前走。
左右两边的吧台,卡座,坐在上面的人,也都没有了往日那边劈头盖脸骂论文太垃圾。
一个一个,低着头,不敢高声语的模样。
酒吧尽头最里面的卡座里。
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一袭黑色的长风衣。
样式是晴安最熟悉的那款,翻领,宽大口袋。
衬衣领子解开了两颗纽扣,没有打领带。
头发散在额前,松松垮垮。
白皙筋骨分明的手指,按压着桌面上的玻璃圆杯。
这里所有一切都压迫感。
都源于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
男人听到了接近过来的脚步声。
停下磨着杯口的手指。
抬起头来,轻轻地看了眼走过来的少女。
就是那么一眼。
就是那像是眼镜蛇吐着信子寒冷的一道目光。
晴安的脚步,忽然就顿在了原地。
整个人,像是被电棒击麻了,
血液瞬间全部往回涌。
她怔怔地,大脑一片空白了的,
看着,坐在那沙发卡座中,似笑非笑望向她的男人。
陆屿白没戴眼镜。
将桌面上的杯子,缓缓往前一推。
晴安头皮直接发麻。
她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以为自己还处于梦境中。
因为发烧的缘故,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
所以才会幻觉到,陆屿白居然会来到这里。
仿佛像是做了一场虚幻的梦。
晴安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
这个动作在周围一圈人的眼中,当然是相当可笑。
毕竟活生生的陆大教授,就坐在那里。
揉揉眼睛,也不是看错了的假象。
可没人敢笑出声。
就比如现在,要是陆屿白站起身,一脚踹过去,把晴安给踹倒。
也没人敢上前丽嘉去拉住他的施暴。
陆屿白这个人,在整个大学城都是一个很复杂的存在。
女生们都眷恋他的容颜。
上过他的课的本科生,也都喜欢陆教授的风度翩翩。
多年蝉联A市大学城男神排行榜第一位。
“儒雅”的具体三次元画像。
然而再往深处跟他熟知的人却明白,
那都只是他表面上的假象。
陆屿白的手腕,陆屿白的手段。
深入学术圈的人,无一不惧怕。
他是那种能微笑着风度翩翩地踩着你的骨头,用优雅的皮鞋将你的血肉给拧断。然后蹲下身,手指不沾一滴血,笑容满面地告诉你——
“想死不用这么费劲儿。”
西装暴徒。
所以呆在大学城时间久一点儿的人,都没有敢惹陆屿白的。
就连他手底下的博士生,见了都要绕道走。
不敢惹麻烦。
晴安站在原地,确定了陆屿白不是幻觉。
手指尖冰凉冰凉。
两个人就这么相望。
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却仿佛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陆屿白优雅地抬着头,手指摁在杯子口。
似笑非笑,打量着晴安。
仿佛不认识她,从来没见过她这个人。
第一次,见面。
见到了一个新奇的艺术品。
一辈子很长很长。
但那一刻,看到自己倒映在陆屿白深黑瞳孔底部的倒影。
晴安忽然就感觉,
她完了。
安醒追了过来,踏入店门。
脚步声音很大,还喊了一声“晴安!”
季斌一把拉住了他。
晴安浑身都在颤抖。
露出来的腰肢,在吹着凉风的空调下,显得愈发的单薄苍白。
陆屿白是从上打量到下,从下打量到上。从披下来的长发到两鬓的碎发,从拉成妖精的眼线到欲望至上的红色唇彩。就连系在脖颈后面的吊带蝴蝶结都不放过。
少女露出来的两根葱白锁骨,就仿佛两片薄纸。
要被他的眼神给盯穿。
晴安被他这种从未见过的目光看的,几乎都要跪下了。
啪嗒——
挂在手臂上的校服外套,无声掉落了下来。
堆在地板上。
这声响音。
终于打破了这头皮发麻的寂默。
陆屿白站起身。
慢条斯理,走到了晴安对面。
晴安不顾掉在地下的校服,颤抖着手,想要去抓陆屿白的胳膊。
陆屿白却突然率先弯下腰。
将她的校服捡了起来。
展开,抖了两下。
很温柔地、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别冻着。”
“……”
晴安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一把攥住了陆屿白的胳膊,手指死死抓着风衣袖子。
忐忑、崩裂。仰头望着高大的男人,眼底全都是乞求。
“陆叔叔……”
陆屿白低头,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并没有推开她骨节快要折断了的手指。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又像是什么都没想,漫不经心,望着一个陌生人。
晴安怕极了他这样的眼神。
那种,彻底将要不要她了。
情急之下,晴安也不想那么多了,她好害怕陆屿白真的要丢掉她,好害怕陆屿白对她失望。然而事实就是,她的确是让他失望了。她让他觉得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好好学习”,都是一场笑话。
“对不起,陆叔叔,我错了……”
陆屿白没说话。
忽然抬起胳膊,将晴安的手指,一根根掰了下来。
晴安不顾一切用力去抓着,不要松手。她快哭了,几乎要跪下,目光乞求,求求他不要扔掉她。不要推开了她。
“陆叔叔你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求了,你不要扔下我。”
周围还有外人,还有很多认识的熟人。晴安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已经成年了,早就懂得在外人面前要知羞耻,会要脸面。但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去想了,就想着陆屿白不能走。真要是让她跪下就跪吧,他把她吊起来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抽开花都无所谓。
只要他别走!
陆屿白听她说着。
任凭她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手。
半晌,他突然开口。
“晴安。”
“你要是想继续在这儿丢人。”
“那就丢吧。”
说罢,他抬起腿迈开步子。
大步流星就往酒吧门口走去。
头也不回。
晴安一愣。
抹了把眼泪,连滚带爬跟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