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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还就是——现在!
乌琪琪拿着话筒,笑脸盈盈面对着五百人的会议室,她伸出手,指向右侧虚掩的大门。
开口,说道,
“刚刚接到消息。”
“我院生科院的负责人,Professor.LU,刚刚也以及到达了现场。”
“……”
“……”
“……”
整个会议室,忽然寂静了几秒钟。
下一秒——
便爆发出了空前未有过的,爆裂般的鼓掌声。
晴安看着那激动沸腾的人群,两界的大佬们全都起立,纷纷站了起来。可见那位Professor.LU究竟有多么的重量级!晴安微笑着,手里的话筒垂在腰侧,在一浪接一浪的掌声中,她的目光也随之转向了右侧大门。
乌琪琪: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
“……”
“陆屿白——”
“陆教授!”
手指颤抖。
话筒坠落,在PPT倒影中划过一道黑色的直线。现场一片惊叫,大家都在为突然到来的大佬纷纷致以敬意。
红褐色的大门被推开。
砰——!
“你好,我是陆屿白。”
“小姑娘要是愿意,以后我送她去学校。”
“考试,加油。”
“这道题,少写了一个根号。”
“祝陆叔叔,三十岁生日快乐!”
“……”
“陆叔叔……”十八岁的晴安,坐在车座子副驾驶里,迷糊着双眼,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窗外隐隐约约透过一丝丝路灯光。
“这是到哪里了呀。”
“快到小区了。”男人扶着方向盘,认真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听到旁边的声音,伸手给她掖了掖盖着的男士呢子大衣。
温和地道,
“再睡会儿吧。”
晴安点了点头,像只小猫咪,软软地靠在车座上。
“……”
“晚上不想学习了。”
“好累。”
小姑娘白白嫩嫩,十八岁的少女,没有过多的脂粉涂抹,就已经是那么的明媚了。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仿佛天上的星星都在那一刻坠落入了那亮晶晶的眼睛之中。陆屿白最吃晴安撒娇这一套了,嘴角向上扬了扬,方向盘一转拐过去一个路弯,他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晴安额前的碎发。
“……”
“好。”
话筒摩擦着地面,发出一阵刺耳又延长了的鸣声。喇叭扩大了声音,台下物院的师兄们纷纷看向了晴安。
晴安看着陆屿白。
陆屿白推开门,双手垂在风衣两侧。一身黑色的长衣,领结完完整整打在胸口前。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仿佛他天生就是这里的主宰者。
他的目光也看着晴安,两个人四目相接。
暴风雨般的掌声结束后,终于有人发现了晴安的不对劲儿。那一刻,晴安所有的伪装都卸下了,所有的坚强、能干、坚韧,瞬间扑的飞灰湮灭,她呆呆地望着陆屿白,仿佛世界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了时间的距离。
陆屿白看了晴安一会儿,很平静,他微微向前倾身,迈腿进入到会场。
晴安几乎是控制不住,都意识不到这还是在众目睽睽五百人的大庭广众之下,她随之就往后退了一小步。陆屿白往前走一下,她就往后退一下。
步伐不大。
可好像就是在拉伸着他们之间的距离,那是七年光阴的距离,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刻痕。陆屿白平静地走到了演讲台前,乌琪琪给他递过去话筒。
他接过。
下一秒,转向了会议室的台下。
手指握着话筒,流利的英语在阶梯会议室内传响。简简单单几句话,概括了出去与归来的原因。
“很抱歉,来晚了。”
他将话筒又递回给了TA,然后转身,走向了观众台。
坐在前面的业内大佬们一个个又站起身,争先恐后弯着腰都要与陆屿白握手,陆屿白也在微笑着与他们握手,仿佛这就是一场最普通最寻常的学术交流见面会。
可这哪能,一片平静啊。
陆屿白握完手,在生科院第一排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一拂长衣衣摆,风度翩翩。分明的下巴压着风衣中白色的毛衣高领。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
抬起头,目光平视向演讲台。
演讲台上的,晴安。
站在讲台上的晴安。
物院的几个人终于连呼带喊,把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晴安给从游离的边缘拽了回来。话筒又是一阵起伏的鸣叫声,晴安终于重新蹲下了身,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将话筒捡了起来。
会议还在继续啊。
晴安站回到演讲台前,举着话筒,瞬间整个台上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握着话筒,嘴唇对着网格的缝隙处。
呼吸声是那样的清晰。
颤抖,急促,还有些、喑哑。
陆屿白平静地望着她。
“……”
“Now,I will introduce my……”
晴安演讲完,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台下还是爆发了空前的掌声。大家都以为她是紧张了,内容还是很棒的。
晴安说了声“Thanks”,握着话筒,一鞠躬。
再次抬起头来时,目光又一次对上了正前方的陆屿白。
陆屿白跟随着大流,掌心向下压。
十指微拢,关节弯曲,鼓着掌。
晴安心脏一颤,放下话筒,匆匆走下了演讲台。她直接趴在了台下位置上,桌面上放着的稿子,都没来得及收拾起来。
压成一褶一褶。
好像呼吸忽然变得困难了,大口大口喘着气,都要窒息。在这个光影流转的世界里,在与陆屿白相别了七年的时空内。
她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一排、不远处的陆屿白。男人平静地看着下一个上台演讲的人,台下鼓掌,他压着手腕,随之也跟着鼓掌。
晴安又转回了目光,低着头。身体在颤抖。师兄们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紧张不是这个模样。况且晴安鲜少怯场,再紧张上了台也都是落落大方!
“怎么了,晴安?”
“……”
忽然就绷不住了,没人问或许还能忍一忍。可师兄的嗓音仿佛一把利刃,一下子就割开了晴安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捂着嘴,摇了摇头。就在这时,胃部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十分难受。
想要去吐。
她终是控制不下去,从侧门悄悄离开了会场。
一路来到了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拧开一扇隔间的门。国外的WC都是马桶式,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有人清扫。晴安关上门,手压着马桶盖,翻开来。
下一秒,胃里的翻涌,一下子吐了下去。
厕所没有其他的人,淡淡的香氛在空气中弥漫。她压了下冲水杆,水流哗啦哗啦的声音。没吐多少东西,因为本来上午吃的就不太多。
然后,面对着再一次清澈了的流水。
眼泪忽然就滚落了下来,大颗大颗。她放开了嗓子开始哭,眼睛里全都是肿胀的酸涩。完全没了头绪,完全没了任何的情绪。就像是好不容易在飘洋大海上努力维持着航行的小帆船,忽然来了个浪花,并不太剧烈。
却一下子,将她给掀翻在了海底。
陆屿白,就是她人生海洋中唯一的逆浪。
她太想他了,七年的光阴,实在是太想。七年前的所有时光一点一滴,几乎连高三那年每一天穿着什么衣服戴着什么发卡,她都能清晰勾勒出边缘。陆屿白坐在红了的枫叶树下靠着车玻璃静静地翻着书,站在白炽灯照亮的夏日海雾下的学校门口翻着手机,每一个夜晚会温和地为她辅导作业,烫一杯热牛奶。